虛雲老和尚眼中的弘一法師

虛雲法師與弘一法師

虛雲法師與弘一法師
虛雲法師與弘一法師

虛雲老和尚眼中的弘一法師

在《弘一大師全集序》中,虛雲大師表達了他對弘一大師的崇敬:「弘一大師,未出家前,固世所稱為翩翩俗世佳公子者也;及既受具,諸緣頓息,靈頂赤足,動止循律,以身作則,追導師之芳蹤,振墜緒於末造,影衾無愧,明德在躬,令聞四溢,海宇從風。於是世之知大師者,無不知有戒法;敬大師者,無不知敬佛法。荷擔如來家務,師非其人歟!」

弘一大師去世將近十年(筆者注:此序作於1948年),然而不管認識或者不認識的人,只要聽到弘一大師的名字,無不仰慕贊嘆。因此虛雲大師寫到「今其為世重如是,豈偶然哉?」

在《弘一大師事略序》中,虛雲大師提到,弘一大師的弟子僧睿等要將《弘一大師事略》刊行囑託虛老寫序,虛雲大師回答說:「予非能文者也,何能記?因仰大師律行,述其行願以勸世。若能體大師之心,如律行持,則大師在世,無法可施;如或不然,雖建恆沙寶塔,以紀念之,於事何補!縱使律師再來,恐亦對面不相識也。」

這段話意思十分明白,因為仰慕弘一大師嚴於持戒,所以寫了這篇序文。如果世人不能體會弘一大師的用心,即使建造無數寶塔來紀念,乃至弘一大師再來人間,那也是於事無補的。因此重在紀念弘一律師的戒行。

虛雲大師所作《弘一大師傳》約一千餘字,簡要地概述了弘一大師的一生。講到出家後的弘一大師欲圖輓救當時衰頹的佛教,認為除了非嚴整佛戒以外別無良策,「於白湖法界寺,佛前發誓願,弘南山律宗。夏應朱子橋將軍之請,在慈溪五磊山,辦南山律學院。無何因魔事輟,後即隨處講律,循機說法,但有益於世者,靡不倡導。」

唐朝道宣律師開創中國南山律宗,集律宗之大成,世稱「南山律師」,到了宋朝靈芝元照律師重振律宗以後,雖然700多年,每一代都有僧人提倡,然而「其中尚有未盡南山精微」,因為南山三大部——《四分律刪繁補闕行事鈔》、《四分律含注戒本疏》、《四分律隨機羯磨疏》早已失傳。

直到清朝末年由浙江海鹽徐蔚如居士從日本請回,然後在天津刻經處刻印刊行,然而遺漏錯謬之處很多。弘一大師不辭辛勞,取《大正藏》、《續藏》,遍考中外律叢,「編著有《四分律比丘戒相表記本》、《羯磨隨講別錄》、《彌陀義疏擷錄》、《律鈔宗要隨講別錄》、《南山宣祖略譜》、《晚晴集》等書」。「又嘗訂正《科文》、點閱《行事鈔》等書」,使得後學晚輩受益無窮,其功德不可思量。

最後,虛雲大師提到:「雲因僻處西南,未親師座,故對師之道德、密行幽深之事,誠難盡識。……但久仰師高行,恨未能見。」聽到弘一大師在福建泉州溫陵養老院謝世的消息,虛雲大師深感悲慟。希望看到這篇《弘一大師傳》的讀者,能夠學習弘一大師嚴格自律的精神。

出家後的弘一法師生活極其嚴肅,一改昔日貴公子的面貌。他起初修淨土宗,後修律宗。律宗是很嚴格的,一舉一動都要嚴守戒律。弘一每次坐藤椅時,都要把藤椅搖一下,怕一下子坐下去會壓死藤椅縫中的小蟲。

他曾親侍當時名播中外的印光大師,親眼目睹大師儉樸的生活,這對弘一影響很大。他的生活也極盡儉樸,他常把別人對他的供養移作佛教事業經費,自奉很薄,他行游各地時,錫杖芒鞋,三衣一鉢,有時自己還挑行李,完全是一個苦行頭陀。他嚴守「過午不食」的戒條,有時缺醫少藥,生活清苦,以致於體質都變得非常贏弱。

弘一法師到浙江、福建一帶由寺院掛單或閉關,每到一處都要用大量的時間整理佛經,以振興南山律宗。他把修道參佛的功夫融於日常的意理機趣。

出家後的弘一法師,舊日的朋友學生常去看他,還有慕他在俗的聲名的人,想一睹他的風采。但法師清癯消瘦,淡泊篤定,全無當日的風流意氣之態,且常微笑默然,並無高談闊論,致使慕名前去的不少人非常失望。這恐怕是悟道之人的心態,明白以後不願也不能更多的表達。

很多向他求字求教的人,弘一法師也只是寫一些最為常見普通的如「南無阿彌陀佛」的佛號持贈,言談之處總是讓人潛心修律,嚴守戒規。而且他對人的教誨也是從日常的生活著手,全無故弄玄虛之處,以一顆平常心來對待萬事萬物。

拜他為師的寬願法師一直跟隨在弘一法師的身邊,弘一教他學文化,教育他怎樣處世接物,認真做人,並教他許多格言。如「放寬肚皮容物,立定腳跟做人」,「律己宜帶秋氣,處世須帶春風」;「臨事須替別人想,論人先將自己想」;「立志要苦,意趣要樂,氣度要宏,言動要謹。」所以,出家後的法師對人對事淡然處之,不掠不怒,從容應對,真正做到了他教誨於人的「人到無求品自高」。他對寬願法師說過:「人生在世,有三大難得。一是中國難得,二是佛法難聞,三是良師難遇。」

弘一法師對此還逐條加以解釋,言中國是世界上人口眾多、地大物博、風景秀麗、歷史悠久的文明大國,能做中國人是何等幸福。佛法難聞,則是做一個和尚並非穿袈裟就算是皈依佛門了,必須排除一切雜念,堅持戒律,勤學苦修,才能得道,才能超度眾生。學佛得道,必先求得知識學問,深透理解佛經的精義。要達到這一步,又需借助一定的方法,這就需要良師的誘導教誨,指引道路。

這是弘一法師究其平生所悟,言詞雖平實樸素,然卻是為身處世的中道,是法師的自覺覺人,自度度人,雖是對出家弟子而言,而對於聲聞之人,亦有本限的義理。

他不僅這樣教誨後生弟子,在出家修行的過程中那種認真嚴肅,首重器識的高尚品德,較之在俗時期有過之而無不及,體現在他的一言一行中。弘一法師既從繁華的世間遁入空門,早已把浮名看淡,因此在他修行期間對於世俗的應酬,盡量回避,尤其不結交官場中人。

1937年,弘一法師應青島湛山寺之請,前往講律。行前約法三章:一、不為人師;二、不開歡迎會;三、不登報吹名。而且為了防人接船,他特地臨時改搭他船。到了青島之後,除講律外,閉門謝客。有一天,青島市市長來訪,法師拒絕會面。市長設齋邀請,也請不到他。弘一法師特寫「為僧只合居山谷,國士筵中甚不宜」的偈句來婉謝市長的盛情。

1937年抗戰爆發,法師不顧炮火連天,依舊按預定日程行事。這年冬天,廈門時局緊張,大家勸弘一法師赴內地避難,他卻堅決不願離開廈門,自己給所住的房室題名為「殉教堂」,誓為諸寺院護法,與共存亡,如逢變亂,願以身殉,並以詩「莫嫌老圃秋容淡,猶有黃花晚節香」來言志。這種高標傲世的節操亦可在他1941年冬的紅菊花題偈的詩中看出:「亭亭菊一枝,高標矗勁節,雲何色殷紅,殉教應流血。」

他自稱「念佛不忘救國,救國必須念佛。」並對此解釋「佛者,覺也,覺了真理,乃能誓捨身命犧牲一切,勇勐精進,救護國家,是故救國必須念佛」。他把身、家、國三者的認識統一起來,真正做到了忘卻我所有的世間,勘破自我,不從自我的立場看世間,從而真正地理解了世間,救護世間。也從此語中亦可以看出,他早年對祖國的滿腔熱血,這時已融化到虔誠的弘法中去,並且置自己的生死於度外了。

1942年,弘一法師自感將不久於人世,提前將自己的死期寫信告知幾位如夏丐尊一樣的知交,然後寫下「悲欣交集」的絕筆,此時,他眼中盈滿了點點淚水。

弘一法師的一生,無論是做人、為僧,都將生命的熱情傾注到自己所熱愛獻身的事業中,以過人的智慧對生之方式進行自覺的選擇,從而使他的生命在生死流變的過程中超越了生死,作了永久的解脫,實現了無限清淨。

弘一大師於1942年圓寂,世壽63歲。謝世之前留有二偈:「君子之交,其淡如水。執象而求,咫尺千里。」「問余何適,廓爾忘言。華枝春滿,天心月圓。」虛雲大師於1959年圓寂,世壽120歲。大師早年曾因茶杯墮地一聲破碎頓斷疑根而開悟,因述偈曰:「杯子撲落地,響聲明瀝瀝。虛空粉碎也,狂心當下息。」又偈:「燙著手,打碎杯,家破人亡語難開,春到花香處處秀,山河大地是如來。」一個是律宗高僧,一個是禪宗大德。但是我們不能以世間壽命的長短來衡量高僧的行持。

在虛雲大師的眼裡,弘一大師嚴於持律的形象展現了佛教的真精神。弘一大師振興了南山律宗,被後人推崇為重興南山律宗第十一代祖師。

註: 2008年10月由河北禪學研究所編輯出版的《虛雲和尚全集》第四冊《文記》收錄了虛雲大師所作的三篇紀念弘一大師的文章《弘一大師全集序》、《弘一大師事略序》、《弘一大師傳》,這些文字十分珍貴,從中我們可以一睹禪宗大德眼中的律宗高僧的形象。

 

從風流才子到一代高僧,他一生風雲變幻,臨終僅留4字發人深省

長亭外,古道邊,芳草碧連天;

晚風拂柳笛聲殘,夕陽山外山。

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

一杯濁酒盡余歡,今宵別夢寒。

一代宗師:弘一法師

 

一曲《送別》唱到今天,激起人們多少往日情懷!這首名歌的曲作者,是美國音樂家福斯特;而詞作者,便是我國近代藝壇上的一位傑出的先驅人物:李叔同,也就是後來的弘一法師。

他是我國首位開創裸體寫生的教師,

豐子愷、潘天壽都是他的高徒;

他是最早將話劇引入中國的新文化運動先驅;

他主編了我國第一本音樂期刊,

代表作《送別》感動數代人;

他英年出家潛心修佛,

以「弘一法師」名冠天下。

他是李叔同。

 

弘一法師,在俗世的名字叫李叔同,青年時是一個進出名利場、瀟灑無羈的風流才子,後半生成為芒鞋布衲、苦修律宗的空門高僧。他被林語堂譽為那個時代最有才華的天才之一,也因為其劇變的人生軌跡,而被世人視作是一個傳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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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叔同是我們時代里

最有才華的幾位天才之一,

也是最奇特的一個人,

最遺世而獨立的一個人。

——林語堂

 

不要認為我是個高傲的人,

我從來不是的,至少在

弘一法師寺院圍牆的外面,

我是如此地謙卑。

——張愛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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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中國近百年文化發展史中,弘一大師李叔同是學術界公認的通才和奇才,作為中國文化運動的先驅者,他最早將西方油畫、鋼琴、話劇等引入國內,且以擅書法、工詩詞、通丹青、達音律、精金石、善演藝而馳名於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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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別

 

1918年的春天,一個日本女人和她的朋友,尋遍了杭州的廟宇,最終在一座叫虎跑的寺廟裡找到了自己出家的丈夫。38歲的他原來是西湖對岸,浙江省立第一師範學校的教員,不久前辭去教職離開學校,在這裡落髮為僧。十年前他在日本留學時與妻子結識,此後經歷了多次的聚散離合,但這一次已經是最後的送別,丈夫決定離開這繁華世界,皈依佛門。

幾個人一同在廟前臨湖素食店,吃了一頓相對無言的素飯,丈夫把手錶交給妻子作為離別紀念,安慰她說,你有技術,回日本去不會失業。岸邊的人望著漸漸遠去的小船失聲痛哭,船上的人連頭也沒有再回過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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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1957年3月7日,登載在《文匯報》上的文章,《我也來談談李叔同先生》,文章出自叔同老友、近代教育家黃炎培先生之手,寫的是他親眼所見,朋友與妻子訣別的一幕。

 

五年前,李叔同創作了歌曲《送別》,歌詞意境之高,讓人嘆服。但沒想到,這些文字竟在五年後一曲成讖,成為如今已是弘一法師的李叔同,與妻友別離一幕最合適的註腳。

 

這位被譽為現代中國文化正待從他腳下走出婉約清麗一途的藝術大師,悄然在杭州虎跑寺以盛年出家,他遁入空門的決定,在當年震動了整個中國知識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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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風流才子到一代高僧

 

俞平伯曾這樣評價李叔同:

「少年時做公子,是個翩翩公子;中年時做名士,是個風流名士;做話劇,是個演員;學油畫,是個美術家;學鋼琴,是個音樂家;辦報刊,是個編者;當教員,是個老師;做和尚,是個高僧。」

 

1880年10月23日,李叔同出生於天津市三岔河口附近一戶富有的鹽商之家。李叔同系父親第五個姨太太王氏所生,幼名成蹊,學名文濤。

 

成家后,李叔同攜母親妻兒定居上海,憑藉著詩書的才華,弱冠之年的李叔同,很快成為上海灘上的名流。他風流不羈,與藝伎坤伶過從甚密,時稱「天涯五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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弘一法師畫線路圖:往伏龍寺之路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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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思成路口

 

在多年以後,回顧那段風流的歲月,李叔同寫下了這樣兩句詞:「二十文章驚海內,畢竟空談何有。」這兩句詞寫於1905年,李叔同人生的第一個重大轉折,就發生在這一年。相依為命的生母在上海逝世,這給了李叔同很大的打擊。

 

李叔同痛下決心,決定東渡日本留學。在位於東京上野的東京美術學校,作為第一批藝術專業留學生,李叔同度過了6年的留學生活。

 

李叔同後來創造了中國近代藝術史上的許多個第一,他最早把西洋繪畫引入國內,最早用五線譜進行音樂教學,創辦了中國最早的話劇社。1907年2月為賑濟國內徐淮水災,李叔同和話劇社的同學們,打算舉行一次義演,經過商議,決定上演法國作家小仲馬的劇目《茶花女》。而李叔同則擔當《茶花女》中的女主角,最後這場話劇在日本引起了轟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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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緣際會,李叔同應邀來到杭州的浙江省立第一師範學校,做起了音樂和美術課老師,李叔同一改西裝革履的留學生打扮,穿起長袍馬褂布鞋,嚴肅而樸素,完全像一位教育家了。

 

李叔同的性格是非常非常特殊的,夏丐尊因為學生宿舍遭到失竊事件,問他怎麼辦的時候,他勸他用自殺的方法來感化學生,應該講是非常極端的,當然夏丐尊是沒有這樣去做。在上課的時候,他會非常鄭重其事地向學生鞠躬,學生犯了過錯的時候,他會讓他們留下來,就是用非常低三下四的聲音對學生說,今後痰不要吐在地上。然後講完以後,他還要再向這個學生再鞠一躬,你現在可以走了。那麼他的教育方法是這種方法,完全是感化的。他做教師有人格作背景,好比佛菩薩的有「后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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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李叔同的主持下,學校的藝術教育氣氛十分濃厚,他開創了中國人體模特進行美術教學的先河。

 

教師李叔同以其人格魅力、深厚的中西文化底蘊,培養了一大批音樂和美術的優秀人才,從中華民國初年到民國二十年間,南中國音樂界人物,幾乎都是李叔同的薪傳,不是他的學生,便是他學生的學生。

 

1918年農曆7月13日這天,李叔同最後一次以世俗中人的身份,走在通往校門的林蔭路上,從這裡離開,結束了世俗生活,遁入佛門,法名演音,法號弘一。李先生的突然出家,在學校里引起了巨大的震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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弘一最終以苦行僧終其一生。他將失傳700餘年佛教中戒律最嚴的南山律宗拾起,清苦修行。

 

20世紀的中國佛教界,有四位大師的名字同放光輝,他們是虛雲、弘一、太虛、印光,弘一大師最終成為南山律宗第十一代宗師。李叔同每做一種人都十分像樣,好比全能的優伶,起老生像個老生,起小生像個小生,起大面又很像個大面,所有這一切都源自於他性格上的一大特點,「認真」的緣故。

 

弘一大師的一生充滿了傳奇色彩,63個流年,在俗39年,在佛24年,為世人留下了咀嚼不盡的精神財富。他是中國傳統文化與佛教文化相結合的優秀代表,是中國絢麗至極歸於平淡的典型人物,被趙朴初先生評價為:

 

深悲早現茶花女,勝願終成苦行僧,

無盡奇珍供世眼,一輪圓月耀天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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悲欣交集

 

1942年10月13日,他寫下這副字成為絕筆,「悲欣交集」四個字。這樣隨意地寫在一張用過的紙上,小巧拙樸,毫無雕飾。「悲欣交集」的旁邊寫了三個略小的字,「見觀經」。

 

這四個字里,蘊涵了無盡的未明之意,後人眾說紛紜。有人說,悲是悲眾生之苦,欣是欣自身解脫;有人說這是一種念佛見佛、一悲一喜的佛家心境。仁者見仁,每個人都有獨特的生命歷程,也自然會有獨特的人生註解。為人在世,總有些外人無法勘讀的心跡,此謂甘苦自知。

 

當我們經歷了種種歡喜與傷痛,激奮與懊喪,希望與跌落,當我們看過了無數美景與陰霾,受過了無數的春風與雷電,經過了無數的喜愛與怨孽,當我們將生老病死、求不得、愛別離、怨憎會、五陰熾盛一一嘗過,在不長不短的人生夜行即將結束時,所有的過去都成表象,我們漫長的一生都化作一聲嘆息。酒杯已空,余歡將盡1942年10月13日,在福建泉州溫陵養老院,在一眾法師的助念聲中,一代大師飄然而去,一生悲欣盡零落,今宵別夢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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