淨空老法師:唐朝慧日法師赴印度求法事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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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朝慧日,這個人的緣分也非常難得,他看到義淨三藏法師,這是在中國唐朝時候翻經的法師。玄奘、義淨都是到印度求法,那個時候的交通工具只有駱駝跟馬匹,非常辛苦。慧日法師看到這些大德,心裡非常羨慕,於是他也發心到印度去求法。他是坐船去的,從海道過去的,經過三年才到達天竺,天竺就是現在的印度。現在交通便捷,你看那個時候航海,三年,從中國出發,三年才到印度。
「禮如來聖跡」,釋迦牟尼佛的遺跡他去禮拜,「尋求梵本」,這就是取經。慧日法師「既閱歷艱苦」,他求法心切,千辛萬苦,所以對於這個娑婆世界就產生厭離的念頭。「思何國何方,有樂無苦」,他就想,能有這個世界嗎?能有這個國家嗎?只有樂,沒有苦。用什麼方法、怎樣修行,能夠很快見到佛?「遍問天竺三藏」,遇到當年的高僧大德,他都向他們請教,就請教這樁事情。而當時這些三藏法師,「皆勸修淨土法門」。
這一段對我們很大的啟示,我們今天閱歷這個地球的艱苦,對這個地球還喜歡嗎?這個地球上,倫理的教育沒有了,道德的教育沒有了,聖賢的教育沒有了,宗教的教育沒有了。現在人生活苦不堪言,不論貧富貴賤,沒有一個不苦。我們今天所閱歷的,深度、廣度超過慧日法師。慧日法師取經的時候嘗到這個滋味。
真正有修行的人、真正得道的人,都知道西方極樂世界,只有淨土法門能滿你的大願。這個國土有樂無苦,方法很簡單,真信、真願,肯念阿彌陀佛。如果是用真誠心念,念念跟阿彌陀佛感應道交,真的能夠快速見佛。慧日聽到這些話、這些教誨,頂禮受持。
「漸至」,這是走路,走到「北印度健馱羅國」,「王城」就是首都,這個國家的首都。「東北有大山,山有觀世音像,有至誠祈請者,每見大士現身」,這個地方感應很多,觀世音菩薩的道場,真正有至誠懇切的人去禮拜觀音、求觀音,觀音菩薩會現身。慧日聽到了,就到這個山磕頭七天,這禮拜。「又斷食,畢命為期」,一定要觀音菩薩現身,不現身,至死也不休。到七日夜晚,滿七天圓滿,觀音菩薩真現相了。
「觀音於空中現紫金身,長一丈餘」,這個長要應該用高,觀音像高一丈餘,「坐寶蓮華」。垂右手摩慧日的頂,摩頂,告訴他,「汝欲傳法」,難得你發心傳持如來正法,「自利利他」。告訴他,「唯念西方極樂世界阿彌陀佛」,唯念這兩個字重要,就是只要念極樂世界阿彌陀佛就行了,「發願往生。到彼國已,見佛及我」,我是觀音菩薩自稱,你要是到了極樂世界,你見到阿彌陀佛,你也見到我了,「得大利益」。
這個大利益,我們知道,經上所說的,皆作阿惟越致菩薩。見阿彌陀佛、見觀音菩薩,得佛菩薩的加持,你就圓滿三不退。我說圓滿,不說圓證,它不是你自己功夫證得的,是阿彌陀佛威神加持給你的。
但是加持給你的,跟你自己證得的,在作用上完全相同,沒有差別,佛力加持跟自己證得的無二無別。只要證得三不退,圓證三不退,就是經上常講的入大般涅槃,也就是證得如來一切種智。這三種智,一切智是知法空,知一切法體空,阿羅漢的智慧。知一切法空,對一切法不執著了。
第二種智慧叫道種智,菩薩所證得的。種是種種,無量無邊,這一切法,這種種法。道是什麼?它是什麼個道理,搞明白了,這是阿羅漢不知道的。阿羅漢只知道當體即空,為什麼會有這個相,這些相有什麼作用,怎麼來怎麼去,阿羅漢不知道,菩薩知道。
佛果地上叫一切種智,一切就是一切智,阿羅漢證的;種智,菩薩證的;到佛那個時候圓滿了,道種智、一切智圓滿了。這是佛的智慧,叫一切種智,梵文稱薩婆若。就是大般涅槃,就是清淨寂滅,就是常寂光土,名稱很多,說的是一樁事情,真正達到究竟圓滿。究竟圓滿在極樂世界,究竟圓滿就在這句佛號,所以佛號功德不可思議。
又接著說,「汝當知淨土法門,勝過諸行」,諸行就是八萬四千法門,無量法門,淨土法門超過。「說已忽滅」,說完了,相就沒有了。這是慧日誠心有感,觀音菩薩就應,傳這個法門給他。慧日這個時候「既睏憊」,睏憊就是很疲倦、很疲乏,感到很累。因為他七天七夜沒有睡覺,他在那裡禮拜,七天七夜把觀音菩薩拜來了,不容易!
我們看看《淨土聖賢錄》裡面瑩珂法師,三天三夜把阿彌陀佛拜來。慧日是大法師,到印度去取經,是戒律、禪定很嚴格的修行人。瑩珂是破戒、是犯規,瑩珂為什麼三天三夜就把阿彌陀佛拜來了?瑩珂拼命,他的心比慧日法師還要懇切。為什麼?他知道,他不能往生就墮阿鼻地獄,這個壓力壓迫著他,那是真心,一點虛妄沒有。所以慧日跟瑩珂比就差這一點,他要七天七夜,觀音菩薩才出現。
七天七夜當然疲乏不堪,但是聽菩薩這段開示之後,精神就提起來了,「精神頓壯」。「及登嶺東歸」,他爬到山頂,然後再回到中國,「計行七十餘國」,那都是小國,不是大國,像玄奘大師一樣。「閱一十八年」,真的不容易,十八年才回到中國。
文摘恭錄—淨土大經科註(第五三三集)2012/9/26 檔名:02-037-0533

金剛經淺易–聖一法師主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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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剛經淺易

聖一法師主講
弟子衍輪輯錄

各位善知識:

今日大好因緣,與各位大德研究金剛般若波羅蜜經。

在今天末法時代,能夠深入研究三世諸佛的妙理,的確是因緣難逢難遇,本人非常高興,亦非常樂意與共。

金剛般若波羅蜜經

此乃經題之文,金剛是譬喻,般若波羅蜜是法,此經以法、喻而立題。

金剛譬喻般若,能破眾生的執著,眾生的執著,從無始劫以來,到現在都未能破,所以生死輪迴無有了期,若破了我執,誰也不受生死,我執不易破,惟金剛般若能破。

什麼是我執呢?

我們死了以後,到地府受審的那個,就是「我」,不是我們的身體去,是「我」去,「我」,執則有,不執則無,所以,是「我相」到地府受審,判罪後,到地獄處受苦的,也是「我」,不是我們的身體去受,身體已死了,埋葬了,沒有受與不受,只有「我」去受。地獄罪畢後,投胎時,也是「我」去投胎,無我,不會入胎,有我,才入胎;或入人胎,入胎後,出生為人,長大後造罪,誰造罪?不是身體造罪,是「我」造罪。

一切罪都是由我而造,例如行路時,不知不覺,踏死了一隻蟻子,不知道——無我——無罪,若見到一隻蟻子,故意踏死牠,有我,有殺蟻罪,所以一切罪都是從我而生。

不但一切罪從我而生,一切貪瞋痴煩惱,亦是由我而起,所謂我貪、我瞋、我痴、我嫉忌、我諂曲、我憍慢,無我,一切煩惱無所從起。

煩惱因我而生、業因我而作、輪迴因我而受,都是因為「我」,稱為我執。「我執」非常厲害,亦不易斷,惟有金剛般若,可以斷我執,若不斷除我執,生死無有了期。

昔日摩登伽女,因執著五百世的姻緣,是故五百世皆為女人,後來在楞嚴會上,得楞嚴咒的力量,把我執消除,證阿那含果。

因五陰而起我,破了五陰的我,則無我起煩惱、無我造罪、無我受生死,是謂了生死。聲聞緣覺,只不過以般若力破了我執,無我,不再起煩惱,無我,不作業,無我,不受生死,出三界火宅,免受輪迴。

聲聞緣覺雖然認為五陰無我,但仍認為有五陰之法、有生死之法、有涅槃之法,稱為法執,既執有法,便蓋覆佛性,是故二乘人雖然生死已了,但仍未見佛性,既未見佛性,不懂得從性起修,又焉能上求佛道,下化眾生呢?

凡夫不但我執未空,法執亦未空,有我執,所以受生死輪迴,有法執,所以不見佛性;菩薩以金剛般若智破我執,出生死苦海,不受輪迴,再破法執,見佛性,從性起修六度萬行,功德圓滿即成佛。

何謂般若?

「般若是一法,佛說種種名,隨諸眾生力,為之立異字。」般若是一法,佛以種種的名字而說,或說圓覺、或說實相、法界、涅槃、法身,壇經云:「般若無形相,智慧心即是,若作如是解,是名般若智。」

般若又分文字般若、觀照般若、及實相般若三種,一切經典、陀羅尼咒等,都是文字般若,念阿彌陀佛,亦是文字般若,戒律,亦是文字般若,乃至禪宗大德參「念佛是誰」,亦是文字般若,文字般若的範圍很廣,文字般若多者,成一部經,少者,是一四句偈,從文字般若而起觀照,就是觀照般若。

例如持大悲咒,大悲咒是文字般若,持得純熟,觀照般若現在眼前;念佛,是文字般若,念得純熟,觀照般若亦現出來,從文字般若修行,決定得觀照般若。

何謂觀照般若?觀照就是觀一切法空,例如持大悲咒,持至相應時,觀照般若現前,空了時間性,本來念一遍大悲咒須兩三分鐘,現在只須一彈指頃;又例如禪宗大德坐香,但覺一彈指頃便開靜,皆因觀照般若力,若無觀照般若,坐香時,會覺得時間很長,若起觀照,不但時間空,文字般若亦空,甚至一切法空,虛空粉碎,大地平沉,一剎那間黑暗消除,光明現前,這都是觀照般若之力。

從文字般若生觀照般若——一切法即非一切法:布施,不見有布施相可得;持戒,不見有持戒相可得;念佛,不覺自己有佛可念——再由觀照般若生實相般若,實相就是到彼岸。

又例如,念阿彌陀佛,是文字般若,念至妄想伏,煩惱薄,阿彌陀佛放光明,是觀照般若;一心不亂,心不顛倒,亦是觀照般若,再精進念,命終時,生到極樂世界,花開見佛悟無生,就是實相般若。

實相般若者,諸法實實在在就是「這樣」——不生不滅,不垢不淨,不增不減——實相般若就是彼岸。

不論我們用什麼功,必定先從文字般若下手,從文字般若而起行,行起解絕,就是觀照般若——照色,色空;照受想行識,受想行識空;五蘊空時,眾生亦空,眾生空即無生,無生就是佛,就是到了彼岸。

用功至觀照般若起現行時,欲罷不能,觀照般若得力,即起實相般若,實相,就是我們的佛性,佛性最真實,除了佛性以外,一切都是虛妄,都不真實,都可以捨。

金剛經中,處處顯露三般若:「般若波羅蜜多」,是文字般若,「即非般若波羅蜜多」,是觀照般若,「是名般若波羅蜜多」,是寶相般若;「如來說微塵」,是文字般若,「即非微塵」,是觀照般若,「是名微塵」,是實相般若。

金剛經處處顯露三般若,若明白三般若,全部金剛經就容易清楚,三般若,的確是我們修行的路徑,出苦海的寶筏,惟文字般若,仍是此岸,只有實相般若,才是彼岸。

心經亦具足三般若,不過比較簡單些,只從空五蘊而見寶相,金剛經則從布施、忍辱、微塵、世界、說法、三十二相等法中見實相,範圍比較廣。

波羅蜜,意即「到實相的彼岸」,六祖云:「著境生滅起,如水有波浪,故名為此岸,離境無生滅,如水常流通,即名為彼岸,故號波羅蜜。」

「著境生滅起,如水有波浪。」法執一天未除,布施不是般若,般若不是禪定,禪定不是忍辱,忍辱不是持戒,法法不同,而且法法互不相容,例如水不容火,火不容水,地不容風,風不容地,法執空時,布施就是般若,般若就是忍辱,忍辱就是持戒,水性就是火性,萬法一如,萬法打成一片,如水無波浪,是名波羅蜜;是故波羅蜜,就是實相般若。

經,即路徑,從凡夫到成佛,以金剛經為路徑,名之為經。

經題解釋已竟。

姚秦三藏法師鳩摩羅什譯

姚指姚興,南北朝時秦國主,故稱姚秦。

玄奘及鳩摩羅什兩位法師,均有翻譯經典,但後人多奉行鳩摩羅什的經典,一次,終南山道宣律師問天人陸玄暢,為何後人多奉行鳩摩羅什所翻譯的經典,天人言,鳩摩羅什是過去七佛翻譯之師,深得佛意,人人歡喜受持。

梵語鳩摩羅,華語童壽,即以童子之年而有耆壽之德。三藏者即經藏(詮心法)、律藏(身口意三業持戒清淨)、論藏(辨別邪正),以三藏之法而為人師,故稱三藏法師。

鳩摩羅什智慧過人,七歲隨母出家,每日誦一千首偈,有一羅漢對其母預言:「若此沙彌三十五歲前不破戒,可以大興佛法,度人無量。」鳩摩羅什臨命終時發願言:「若我所譯經典,合乎佛意,願我死後,闍維時,舌根不壞。」果然闍維時全身壞盡,只剩下舌頭,紅如蓮花,證明羅什法師以廣長舌,翻譯三世諸佛經典。

如是我聞,一時,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與大比丘眾千二百五十人俱。

此段文稱為通序,每一部經都是一樣,亦稱為證信序,有六種成就,證明為佛所說:

1、如是——是信成就,佛法大海,惟信能入,除了信心以外,有福者,未必了解佛法,有定,亦未必明白佛法,乃至持戒者亦然,惟有一念信心清淨,才能明白自心,了解佛法。華嚴經中,所有菩薩位都是以十信位為始。

信屬於心,信心清淨,即生實相,信心若有疑、有煩惱、有執,不稱為清淨,就是求生極樂世界,也是以信心清淨為主。

2、我聞——是聞成就,「我」指阿難尊者,親從佛聞。

3、一時——時節到,其理自彰,是為時成就。

一千二百五十位大阿羅漢生死已了,又經方等食上,彈偏斥小,嘆大褒圓,諸阿羅漢悉捨小乘,學習大乘的善根成熟,時節既到,世尊便宣講金剛經。又,一時者,悟道之時,得法之時也。

4、佛——六種成就中,說法主成就。

梵語佛陀耶,華言覺者,覺天地間之真理。覺,有二種解釋:1、外覺,觀諸法空,外不見人過,亦不被六塵所染。2、內覺,知心空寂,不被邪迷所惑,故名覺。

自己覺悟了後,稱為自覺,令他人覺悟,名為覺他,自己究盡諸法實相,又令他人究盡實相,稱為覺滿,是故自覺、覺他、覺行圓滿,名之為佛。

5、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舍衛國乃波斯匿王的王都,祇指祇陀太子,其花園被給孤獨長者以黃金布地而買了,惟有園中之樹不能布金,仍屬祇陀太子所有,二人合力築成精舍,供養世尊,故稱祇樹給孤獨園,是講經之處,乃六種成就中之處所成就。

6、與大比丘眾千二百五十人俱——六種成就中,聽法者成就。大比丘指已證阿羅漢果的徒眾,梵語比丘,含三義:1、乞士,上乞法以養慧命,下乞食以養色身。佛在世時,制諸比丘,不得弄食,必須沿門托缽,次第乞食,一方面捨離自己的憍慢,另方面體會苦諦,故云乞士。2、破惡,惡者,身有殺盜淫三種惡,口有妄言、兩舌、惡口、綺語四種惡;比丘出家,持戒清淨,能破身口七支之惡,證阿羅漢果,出三界火宅,具六神通,故稱為大比丘。3、怖魔,比丘受具足戒後,因戒生定,因定發慧,以智慧斷煩惱,出三界,了生死,不再是魔王的子孫,故比丘登壇受戒時,魔宮震動,天魔怖畏。

「眾」即僧,梵語僧伽耶,華言和合眾,四位以上的比丘和合,稱為眾,大眾和合成一力量,可令佛法久住,若比丘個別而住,很容易被魔王逐一擊倒,所以比丘眾亦稱為和合眾,分事和及理和兩種,理和者,同證擇滅無為之理,擇者,揀擇煩惱,證寂滅涅槃。事和又有六種:身和同住、口和無諍、意和同悅、戒和同修、利和同均、見和同解,以六和為因,證擇滅無為之果。

「千二百五十人俱」,「千」,指三迦葉及其弟子一千人,「二百」,指舍利弗、目犍連及其二百弟子,「五十」,指耶舍長者子及其五十友人出家,共成一千二百五十人,與佛同住於此金剛道場,聽佛說般若波羅蜜經。

爾時世尊食時,著衣持缽,入舍衛大城乞食,於其城中,次第乞已,還至本處,飯食訖,收衣缽,洗足已,敷座而坐。

此乃別序之文,別在此經,故云別序。

由「如是我聞」至「千二百五十人俱」,名為通序,如來所說的一切經典,都有如上六種成就,故名通;別,則指發起講經之緣起,每一次均不同,故名別。

「爾時」,即時間到了,「世尊」,乃如來十號之一,如來智慧福德,超勝三界,天上天下,惟佛獨尊,更無有上,故名世尊。

「食時」,分四種,賭天早晨食,所以供天應該是寅時,巳至午乃佛食時,下午畜牲食,戌亥二時鬼食,是故佛過午不食,不但佛如是,佛弟子亦然,故云食時。

「著衣」,出家人有三件衣:五衣、七衣及大衣,著衣者,指著大衣;有三處地方,一定要著大衣:1、入皇宮見國王,2、升座說法,3、乞食。

「持缽」,缽分鐵缽及瓦缽兩種,惟佛的缽是石缽,乃四大天王於釋迦佛成道時,各獻青石之缽,佛受之,以四缽重疊,按為一缽。後因石缽重,不便攜帶,故佛制弟子,不可用石缽,只可用已熏之瓦缽及鐵缽。

舍衛城橫六十里,縱二十里,居民九億,故稱大城。世尊入城乞食有二種因緣:1、令城中不能外出的婦女,得見如來,供養求福,2、如來本不需食,為了令眾生得福,如來不食而食。智者大師有偈頌曰:

法身本非食,
應化亦復然,
為長人天福,
慈悲作福田。

既然要令人人得福,故佛乞食並不揀擇貧富,沿門托缽,次第而乞,令人人均可見佛,以乞至缽滿為止,缽未滿,只可乞七家,故云次第乞爾。

「敷座」者,展具而坐,比丘展具,趺坐其上如寶塔,其如地基,所謂「臥具尼師壇,長養心苗性,展開登聖地,奉持如來命。」智者大師亦有偈頌曰:

收衣息勞慮,
洗足離塵緣,
欲證三空理,
跏趺示入禪。

比丘結跏趺坐後,身端正,心清淨,容易悟道,可知跏趺坐是一種用功的法門。

叢林上,禪堂有四正四開,每天坐四支香:早粥後至午時是一支,午飯後趺坐至晚上,晚上趺坐至睡眠時,清早起來趺坐至天亮,是謂四正四開,後人改為四止八開,或四正十開,坐香的時間因此縮短了,其實修行人應該要坐長香,坐長香,心比較容易安定下來,人定後,就不知道時間長短,所以應該要坐長香。

此段文名為發起序,即發起般若經之序,古德解釋此文各有不同,大致如下:

著衣持缽,入舍衛城乞食——表戒,

結跏趺坐——表定,

說金剛經——表慧。

以我本人所解,佛法平常,佛法在眼前,無一法不是佛法,所以不能領會者,皆因無明。趙州問南泉:「何謂道?」南泉曰:「平常心是道。」平常心者,穿衣吃飯、出入往還、舉首動足、行住坐臥,都未離開這個道。看,世尊食時,著衣持缽,入舍衛城,次第乞食,然後返回本處,食飯畢,收衣缽,洗足,敷座而坐,根本未動絲毫一念,如如而作,如如而去,一切不離道,這就是平常心是道,所謂粗言及細語,皆歸第一義。

如來把此微妙之法,在平常日用中,表露出來,古人云:「原來佛法無多子,只在平常日用中,穿衣食飯親認得,千差萬別體皆同。」世尊在行住坐臥中,不需言說,便把般若表露出來,誰是知音者?

時長老須菩提在大眾中即從座起,偏袒右肩,右膝著地,合掌恭敬而白佛言。

須菩提,此云空生,出生時其家寶藏全空,父母認為是瑞相,故名空生,相士說他既善且吉,故又稱善吉,七日以後,其家寶藏重現,故又名善現。須菩提德高臘長,所以稱為長老,十大弟子中,解空第一。

須菩提窺到世尊從行住坐臥中,不離般若,欲請世尊演說妙法,故從大眾中起立。「偏袒右肩」,表以右手執勞侍役的弟子禮,「右膝著地」即長跪,「合掌」,表內一心、外恭敬,而請法。

希有世尊。

須菩提先行讚嘆世尊稀有,依六祖解釋:1、世尊若不出家便作金輪王,王一四天下,惟世尊能捨金輪王位而出家,故云稀有。2、如來身長丈六,紫磨金色,三十二相,八十種好,身相稀有。3、如來心中,含吐八萬四千法門,三身圓滿具足,故云稀有。

如來善護念諸菩薩,善付囑諸菩薩。

梵語菩提薩埵,簡稱菩薩,華言道心眾生,亦云覺有情,覺即不迷,有情即眾生之意。道心者,常行恭敬,乃至蠢動含靈,普敬愛之,無輕慢心,故名菩薩。

菩薩修六度萬行,荷擔如來家業,續佛慧命,受記當來成佛,故如來善巧護念諸菩薩。

如來有善巧方便,護持憶念菩薩,令彼等不退轉,直至能繼承佛位,故云如來善護念諸菩薩。

如來以般若護念菩薩,若身若心不起妄念,不動念則心清淨,清凈心中,具有恒坷沙諸佛功德,古德云:「一念不生全體現。」一念不生是善護念,三身、四智、五眼、六通等功德全體現前,是善付囑,只要護念至心清淨,所有無相功德,不求自得,受記作佛,是謂善付囑。

世尊,善男子善女人發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心。

於三寶中,得聞佛法,種諸善根者,稱為善男子、善女人,「善」指善根而言,男人善表正定心,能成就一切功德,所往無礙,女人善表正慧心,能出生有為無為功德,如是善男子表定,善女人表慧,定慧具足,即可發菩提心。

定是慧的體,慧是定的用,從體起用是慧,攝用歸體是定,有定無慧,心未清淨,不見佛性,有慧無定,心亦未清淨,亦不見佛性,惟有定慧等持,心清淨,清淨心就是菩提心。

聲聞人定多慧少,不見佛性,所以不發菩提心,權教菩薩慧多定少,亦不見佛性,所以亦不發菩提心,惟有實教菩薩,定慧等持,見性,發菩提心。

「阿耨多羅」即無上之意,無上心是佛心,「三藐」即正等,「三菩提」即正覺。凡夫所以不覺皆因有我,有我則有你,有你有我,便有是有非,有是非則有取捨,有取捨便有憎愛,如是煩惱隨來,業障亦起,所以一定要覺,覺,則無我,無我則無煩惱,無煩惱則無業,無業則無生死,如是覺一切法無我便是正覺。

正等者,不起法執,若有法執便有礙——此法不是彼法,彼法不是此法,法法有礙,法法不能週遍法界——若無法執,法法猶如虛空,法法平等,布施遍法界,忍辱、禪定遍法界,法法平等便是正等。

正等破法執,正覺破我執,我法二空是佛因,得無上的佛果,因不離果,果不離心,因果惟是一心,故稱發菩提心。

一切心之中,以菩提心最妙,豎窮三際,橫遍十方,所以無一眾生而不度,無一法而不知,無一淨土而不莊嚴,無一佛而不供養,是故菩提心最上,更無有上。華嚴經賢首菩薩曰:「十方佛異口同音讚嘆菩提心的功德,亦讚之不盡。」

初發菩提心的人,「了一切法即心自性,成就慧心不從他悟。」涅槃經云:「發心究竟二不別,如是二心先心難。」發心指發菩提心,究竟指成佛,發心與究竟成佛無異,若將兩者比較一下,發菩提心較難,成佛的心不難。涅槃經又云:「初發已為天人師,超出聲聞及緣覺。」

六祖於五祖處初發菩提心云:「何其自性本來清淨,何其自性本不動搖,何其自性本自具足,何其自性本不生滅,何其自性能生萬法。」五祖聞後讚嘆曰:「若不識自心,不見本性,學法無益,識自本心,見自本性,即名天人師、佛。」只要發菩提心,便是天人師、佛。

我們凡夫未明心以前,所發的心,稱為菩提願,菩提願者,所謂「眾生無邊誓願度,煩惱無盡誓願斷,法門無量誓願學,佛道無上誓願成。」名為發菩提願心,也是功德無量,亦為諸佛所稱嘆,亦能超出聲聞及緣覺。

從菩提願起修,先降服無始劫以來的妄想習氣心,然後住於菩提,就是發菩提心。

云何應住,云何降服其心。

菩提心易發,長遠心難持,雖然現在發了菩提心,但過去無始劫以來的妄想煩惱習氣很多,會令我們退失菩提心。

譬如陽光照入室中,只見微塵搖動不停,凡夫未發心前,其心相亦如是煩燥而動搖不停,這是妄心,亦稱塵勞心,發心後,要降服這個動搖的妄心,然後才可以住於菩提心、修菩提行、證菩提果,因此須菩提長者請教世尊:「善男子善女人發菩提心後,如何住於菩提而不退心?如何降服未發心以前,妄想顛倒的狂心?」

佛言:善哉善哉,須菩提,如汝所說,如來善護念諸菩薩,善付囑諸菩薩,汝今諦聽,當為汝說。

佛讚嘆須菩提,的確是問得好,是故世尊云:「汝善得我心,善會我意,如汝所說,皆不錯謬。」諦聽者即審諦而聽。

善男子善女人發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心,應如是住,如是降服其心。

「應如是住,如是降服其心」,是釋迦牟尼佛最妙的法門:

應如是住——這樣,便住於菩提心。

應如是降服其心——這樣,就能夠降服其心。

這是禪宗以心印心的法門,不落言詮。昔日梁武帝請傅大士說法,傅大士是彌勒菩蔭的化身,傅大士陞座,鳴尺一下,立即下座,梁武帝愕然,誌公禪師云:「大士說法已畢。」

不落語言文字,名為禪宗,一落言詮,就是教下。

昔日世尊在靈山會上,拈花示眾,迦葉尊者破顏微笑,世尊拈花示眾,不落語言文字,表禪宗的心法,迦葉尊者破顏微笑,是領會禪宗的心法,以心印心,然當時大眾不明所以,是故世尊惟有以語吉文字再講:「吾有正法眼藏,涅槃妙心,實相無相,微妙法門,付囑摩訶迦葉為第一代祖。」一落語言文字,便有正法眼藏、涅槃妙心、實相無相、微妙法門、有第一代祖、第二代祖等。

今日佛講金剛經亦復如是,亦一樣以心印心,對須菩提謂:「應如是住,如是降服其心。」

唯然,世尊,願樂欲聞。

須菩提謂自己雖然明白佛意,但在座部份大眾還未領會,所以請世尊以語言文字再說,是為教下。

佛告須菩提,諸菩薩摩訶薩應如是降服其心。

諸菩薩者,指善男子善女人。發了菩提心後,便稱為菩薩,摩訶薩者,大菩薩也,以慈悲喜捨,種種方便善巧,化度眾生,名為菩薩,能化所化,心不取著,能所心滅,念念清淨,雖在塵勞,心常不退,稱為摩訶薩。

菩提心是直心,未發菩提心以前的,是虛妄心,妄心就是眾生,離眾生無妄心,離妄心亦無眾生,所謂度眾生者,度虛妄之心,眾生是虛妄的,那一個眾生不是虛妄?俄而為人、俄而為鬼、俄而作畜生、俄而生天、俄而入地獄,都是虛妄的。菩提者,覺也,覺則度盡無邊眾生,不但度盡自己八識田中,無始劫以來的眾生,乃至盡虛空遍法界所有一切眾生,亦能盡,你若能度自己的眾生,則可以度法界的眾生,所謂降服其心者,度眾生也。

所有一切眾生之類,若卵生、若胎生、若濕生、若化生、若有色、若無色、若有想、若無想、若非有想非無想。

所謂眾生者,不離色及心,心色和合是眾生,色空、心空,涅槃妙心便顯現出來。色是身體,身體不離四種生;卵生、胎生、濕生、化生;心指受、想、行、識。色不離心,若沒有心,色(身體)便壞,若無色,心亦無所依止,所謂度眾生者,度色,四生空;度受想行識,心空。

卵生——楞嚴經云:「卵為想生。」隨妄想而受生,例如雄雁飛翔,牠的影子投在雌雁身上,雌雁便受孕,又如斑鳩,雄的在東邊叫一聲,雌的在西邊和,就這樣一唱一和的,便受孕,都是因妄想而受生。

胎生——胎因情有,有感情然後才有胎生,無論父母,兄弟姊妹,都是因感情而有,是為胎生。

濕生——濕與合感,與境相合,便有濕生,例如把濕的瓦盆覆轉,第二天,便滋生了蟲,是為濕生。

化生——化以離應,與境相離,捨舊趣新,便是化生;天,是化生,極樂世界的眾生,也是化生。

六道眾生不離四生,有生即有妄,如何度妄,云何降服其妄心呢?

妄心雖然很多,但不離如下五種:

有色——是執有的眾生,著有見。

何謂有色?真心不會有色,起心動念去修心,妄想心便生起來——起心修心,則見是見非,見是見非則執是執非,執是捨非屬修福,執非捨是屬造罪,罪福均屬於「有」;福,有人天生死輪迴;罪,有三塗惡報。

迷了無相之理,所以見是見非,若能領會無相之理,便能度去「著有」的眾生。

梁武帝初見達摩祖師時問道:「朕一生布施、齋僧、建廟,有何功德?」是著了有。祖師云:「全無功德,此乃人天小果,有漏之因,如影隨形,雖有不實。」

執著有,是有色,著有色,如何能悟涅槃妙心呢?後來梁武帝拜誌公禪師為師,將自己布施、齋僧、建廟、印經的功德漸漸空去,不再執「有」功德。

無色——是執「無」的眾生,不肯修福慧、不恭敬人、不供養三寶、不拜佛、亦不念佛,認為空就是道,是豁達空。有些人在叢林上修行,三十年也不願提起掃帚掃地,他是一點福也不求,所以任他如何修行,如何用功,如何精進,最後也是枉然,是著無的眾生。

著無的眾生比較難度,不知涅槃妙心內具有無量無邊的功德,不能以空而蔽之,經云:「寧可著有如須彌山,不可著空如芥子許,如來說空法破有,若復著空者,諸佛所不化。」所以千萬不要著空,著空則撥無因果。

著空的眾生,無福無慧,將來受愚痴的果報,是貧窮無福慧的眾生,著空,是為狂心,亦違背佛性,必須捨去空(無),勤修戒定慧,息滅貪瞋痴,方可見佛性,發菩提心。

有想——但有其想而不見有行,眼看佛經,耳聞法,心內思惟諸法名相,口講得很好,但無行動,只有其想——打妄想成佛,但不肯修行,打妄想布施,但不願布施,打妄想念佛,但始終不願念佛,打妄想持戒,他終不持戒,是有想無行,名為有想,曉得講不曉得行,全都是妄想。

虛雲老和尚有一次對請法者說:「你不必請我說佛法,你滿肚皮都是佛法。」意即是他滿腦子都是妄想的佛法,還請講什麼佛法。

修行者,說得一尺不如行得一寸,說得一丈,不如行得一尺,志在實行,但有其想的眾生,不能見菩提。

昔日有一位香巖禪師,很年輕便出家,在百丈會下精研三藏十二部,能問一答十,百丈圓寂後,他便到湖南親近溈山老人,溈山老人知他會說不會行,便問他:「父母未生以前,如何是你自己的本來面目?」他啞口無言,三藏十二部內都無這句,香巖求溈山解答,溈山說:「我若說出答案,將來你會怨我。」於是香巖把從前所學的文字般若,全部燒掉,跑到荊州玉泉寺,一心參究「如何是未生以前的本來面目。」參了三年,一日,鋤地時,把一塊小石子掉到竹樹旁,擊竹之聲,使他猛然醒悟過來,悟到父母未生以前,自己的本來面目,悟道便見道,見道便能說道,即時說了一首偈:「一擊亡所知,更不假修持,動容揚古路,不落悄然機,處處無蹤跡,聲色外威儀,諸方學道者,咸言上上機。」

「一擊亡所知,更不假修持。」無六根之能,亦無六塵之所,見到自己的本來面目就是佛,何用再修呢?「動容揚古路,不落悄然機。」揚眉瞬目,均顯禪機,「處處無蹤跡」,若想求覓,更無一下手處,「聲色外威儀」,這威儀發乎內心,出乎外相,不是在一切事相之內,是故「諸方學道者,咸言上上機。」

於是立即向溈山的方向頂禮,答謝他當日未曾說破,所以今日能親見自己的本來面目,是溈山老人善護念、善付囑求法之人。

有想的眾生,只要能放得下,從解而起行,行起解絕,把自己「有想」的眾生度盡,終會悟到自己的本來面目,見到涅槃妙心。

無想——妄想來,止,不打妄想,甚或停正妄想,久而久之便空了妄想,無妄想便能入定,可以入定一日、二日、一個月、十年或二十年。壇經中,智隍禪師以為自己得正定,回河北住茅蓬,整天打坐,所用的就是無想的功。六祖的弟子玄策禪師慕名來拜訪他,問道:「大德在這裡作什麼?」「我入定。」玄策問:「你是有心入定還是無心入定?假如你是有心入定,一切有情都入定,若無心入定,荊棘瓦礫石塊都可以入定,你是有心還是無心入定?」智隍禪師云:「當我入定時,不見有無之心而入定。」玄策云:「若你不見有無之心而入定,離了有無之心而定,是常定,常定是大定,大定就是佛定,佛定常定而無出入,你怎可以說自己入定?」

智隍答不上來,問玄策:「汝師是誰?」「我師是六祖。」「六祖如何說禪定?」「五陰本空,四大非有,禪性無生,離生禪想,禪性無住,離住禪寂,心如虛空,亦無虛空之量。」後來智隍往見六祖,六祖對他開示一翻後,智隍二十年所得禪定的心,冰銷瓦解。

無想,是指一些禪人,但除妄想,妄想除盡了後,不知從空出妙有,像木石一樣無想,不起作用,古人云:「冷水泡石頭」,「枯木巖前岔路多」,就是此意,若果無妄想可以悟道,石頭應推為第一。

但得其體,未有其用,只可以生在禪天,如何能上求佛道、下化眾生、廣作佛事呢?應該從體起用,方可以悟道。有些外道可以五百劫無妄想,入無想定,生於色究竟天,五百劫後,妄想又生起,等於大石壓草,草雖暫不生長,把大石移開後,草又生起來,依然有妄想,依然未入涅槃妙心。

非有想非無想——不想有亦不想無,語默雙寂,動靜兩亡,是「非有想」,但是想開悟,故云「非無想。」

非有想非無想的眾生,修行已到了極點,但菩提心還未現前,必須親近大善知識,由善知識替他抽釘拔楔,令他悟過來。

一位禪人問趙州老人:「一物不將來(有亦無,無亦無),如何?」趙州曰:「放下著。」禪人云:「一物不將來,放下個什麼?」趙州曰:「放不下,挑起去。」他便悟道,他雖然無妄想,但他存無想,仍是有想;他就是卡在一物不將來這個非無想的關內。

修行人想開悟也是一個妄想,令你永不能開悟。

禪宗大德參禪就在這個地方——非無想——話頭是空(無想),但話頭不明,想明白這個話頭,還有求理心在,便是非無想,於是直參下去,參,就是非無想。

因此,若妄心而言,執是執非是有色,撥無罪福是無色,單講不行是有想,除妄而不起作用是無想,有無俱遣、語默兩亡,是非有想,理還未明,有求理心在,是非無想。

度眾生就是度卵生、胎生、濕生、化生之色,及度其有色、無色、有想、無想、非有想非無想之心。

我皆令入無餘涅槃而滅度之。

無餘者,無煩惱習氣妄想之剩餘,名為無餘。

涅槃,就是清淨心,妄想,是染污心,妄想滅,涅槃妙心即現前。

「所謂無不從此法界流,無不還歸此法界」,因我們最初一念不覺,迷了涅槃妙心,故有種種妄想,因種種妄想而作業,便有種種生死,因種種生死而有種種眾生,是故所有眾生,都是從涅槃妙心而起,眾生滅,還歸涅槃妙心,猶如大海出生千濤萬浪,千濤萬浪滅,大海澄靜,回復大海的本來面目。

有妄想的眾生,涅槃妙心不現前,所有妄想的眾生滅盡,就能見到清淨圓滿涅槃妙心。

「我皆令入無餘涅槃」,把有色、無色、有想、無想、非有想非無想的心——妄想、煩惱、習氣——度盡無餘,「而滅度之」,滅,即寂滅,煩惱本來寂滅,一切法本來無生,迷則有生,悟時無生;度,即是出生死苦海,到涅槃彼岸之意,故云我皆令入無餘涅槃而滅度之。

如是滅度無量無數無邊眾生,實無眾生得滅度者。

此乃觀照般若之文。

善男子善女人發菩提心後,開始度妄想的眾生、度習氣的眾生,度煩惱的眾生,凡夫的妄想煩惱習氣,多如空中的塵,搖動不停,又如虛空的風,忽然而起,忽然而滅,一彈指頃,有九十剎那,一剎那,有九百生滅妄想,所以凡夫一念之中的妄想多得厲害。

「諸法從本來,常自寂滅相」,以般若觀其寂滅,度其出生死,來一個妄想,滅一個、度一個,來無量的妄想,滅無量個、度無量的妄想眾生,所有眾生度盡,涅槃妙心即現前,若有一妄想眾生未盡,涅槃妙心也不會現前,一定要把眾生度盡無餘,涅槃妙心才現出來。

無論念佛、持咒、參禪,目的都是度妄想的眾生,當用功時,把妄想逼了出來,開始時,只逼出一個兩個妄想,到後來,妄想傾巢而出,那時便是好消息,仗念佛的力、或咒力、或是參禪看話頭的觀照力,一下子把妄想眾生一網打盡,所謂「滅度無量無邊眾生」,無量無邊的眾生度盡後,再觀一觀,佛號空、大悲咒空、話頭空,真妄兩亡,天下太平,可有眾生?

眾生本來空,猶如發夢一樣,夢中有無量眾生,醒來時,一個不可得,夢原來是空。

煩惱本來空、眾生本來無、生死本來寂滅,迷時則有,悟時則無,故云實無眾生得滅度者,是為實相般若。

眾生滅度後,還有什麼?若果說還有什麼,便著了個什麼,所以什麼也不說,只說涅槃妙心,也就是菩提心,滅度妄想的眾生後,只有菩提心現在眼前,我們便依這個菩提心而修行。

何以故,須菩提,若菩薩有我相人相眾生相壽者相,即非菩薩。

此乃金剛經度眾生而無眾生可度之文。

為什麼實無眾生得滅度?皆由菩薩無四相,有四相則有眾生,無四相,所以實無眾生得滅度者。

相不住相,迷性而有相,迷失了佛性則見種種相;性不住性,離相而見性,欲想見佛性,一定要離相;「迷性見相,離相見性」,我們一定要緊記這八個字。

金剛經處處提出四相,何謂四相?

1、我相——度眾生時,見有能度的我,則有我相,不見有能度眾生的我,則無我相,我相不是本來有,取我則有我相,不取則無我相,何為取我而有我相?例如,你有錢財,若執自己有財便有我相,不執自己有財便無我相,我相,是從執著而有。

菩薩有我相,煩惱因而生起,亦因此增長,因為有「我」而生起無量煩惱,云何「我」度煩惱?煩惱反會增加,為什麼呢?若見有眾生滅度,見有滅便有生,不見有滅,無滅則無生,那時才可稱為實實在在度眾生,而不見有眾生滅度。有些人埋怨煩惱破不盡,皆因見有煩惱可滅,見有滅則見有生,不久,煩惱又生起來,因為有能滅的我相在。

2、人相——人相也是取則有,不取則無,例如,我修善,執自己是修善之人,他不修善,執別人不是修善之人,看輕他人,這便是人相。經云:布施即非布施、持戒即非持戒,則無布施持戒之人相;忍辱,無辱可忍,則無忍辱之人相。

人相,也是我相的一種,執「我」行善,我是善人,八識田中,便有善人的相,有相即遮蔽佛性,迷失佛性,迷性即有生滅,有眾生生,亦有眾生滅;或者著我是修行人,著了修行人的相,著了人相,心內便有一物,亦遮蔽佛性,迷性則煩惱起。

3、眾生相——眾生即妄想,去掉妄想,那裡有眾生,妄想的確是眾緣而生。妄想有無量之多,比恒河沙還多,的確是眾生。我們一天打多少個妄想?日間為想,晚上發夢,也是妄想,是為眾生相。

眾生相的範圍很廣,好食懶做,是眾生相,惡事向他人,好事歸自己,俄而作小人,俄而為若子,愛之欲其生,惡之欲其死,都是眾生相。

菩薩度眾生,自己不能有眾生相,自己有一個眾生相,則度不了眾生。

我貪,是一個眾生相,我貪,又如何度別人不貪,我瞋,又是一個眾生相,我既有一個「瞋」的眾生,又如何度別人的瞋;自己不布施,別人更不布施,自己不持戒,別人更不持戒。菩薩度眾生,自己萬不能有眾生相,若無眾生相,一切眾生,一時度盡。

有了眾生相便迷失佛性,迷佛性則心有生滅——有眾生生,有眾生滅,故有眾生得滅度者——滅去眾生相,是為離相見性,見佛性則無生滅,是故無眾生得滅度者。

4、壽者相——遇境逢緣,取捨分別,經過很長久的時間,仍堅執取捨分別,是為壽者相。例如某甲開罪了某乙,某乙三年也不跟他說話,瞋恨心還在,這便是壽者相。

壽者相,是指煩惱命的壽者相,是惑命,不是慧命;煩惱由今生帶到下一生,前世瞋,今世亦瞋,前世愛,今世亦愛,前世痴,今生亦一樣愚痴,是為煩惱的壽者相。文殊菩薩偈云:「眾生學平等,心隨萬境轉,百骸俱捨盡,其如憎愛何?」

對境取捨憎愛,分別取捨憎愛的心相續無間斷,便是壽者相,對境若不取捨憎愛,便無壽者相,壽者相是比較微細,取捨憎愛是第七識,分別是第六識,經過很長久的時間,也不容易放下解脫的,名為壽者相。

菩薩無我相,即如大海無東風,海水無波浪,菩薩無人相,即如大海無南風,海水亦無波浪,菩薩無眾生相、無壽者相,即如大海無西風,亦無北風,海水無波浪。若大海無四邊風起,則波浪止息,還歸大海。

金剛經講四相的確有道理,所有煩惱都是因四相而有,若無我相,何來有貪瞋痴的煩惱?著我是善人的人相,便有憍慢心,看人不起;眾生就是生滅心,所謂眾生相者,是指眾生的八萬四千塵勞煩惱,眾生相空,八萬四千塵勞煩惱亦空;我相、人相、眾生相,相續不斷,名壽者相;四相中,但有一相都不得了,有一相則招無量煩惱,即如大海但有一邊風起,大海波濤便不能止息。菩薩無四相之無明風,涅槃性海現在眼前——清淨、不生不滅、無餘。

四相空,菩提心現前,菩提是覺,覺即無生,覺一切眾生無生,是為不滅度而滅度一切眾生,亦為實無眾生得滅度者。若想見佛性,一定要離四相,四相,是煩惱的根本。

世尊先答降心,狂心不降,如何能住於菩提?狂心就是生死,生死就是眾生,眾生有無量無邊,狂心亦無量無邊,狂心頓歇,歇即菩提,狂心不外是有色、無色、有想、無想、非有想非無想,行者迴光返照,見有色則度,見無色亦度,見有想無想亦度,如是滅度無量無邊眾生,終有一天,豁然悟到眾生本來空,不見有一眾生得滅度,所度的眾生既無,能度的我相亦無,能所兩亡,自性真實,自性清淨,菩提心現前,從性起修,修六度萬行,直至成佛。

復次須菩提,菩薩於法,應無所住行於布施。

此乃金剛經無住布施之文。

無住就是般若,般若不住一切法,凡夫法法有所住,故不得般若,若想求般若,一切不可住,不住財色名食睡,乃至不住三身四智五眼六通,古人云:「不與萬法為侶者是何人?」不與萬法為伴侶者,便是般若,所以一切眾生成佛時,什麼也無,惟有般若具足六度萬行,莊嚴佛土,菩薩悟道時亦然,惟有般若,以般若上求佛道,下化眾生。

觀音菩薩得般若,尋聲救苦;普賢菩薩得般若,六度萬行齊修;文殊菩薩得般若,教一切菩薩發菩提心,得根本智;地藏菩薩得般若,空地獄,眾生度盡,然後證菩提。所以般若之行,一行一切行,行行遍法界,故經中云:其福德猶如虛空。

六度以布施為首,布施有三種:財施、法施、無畏施,捨財而施名為財施,歷代三藏法師說法,令人悟道,稱為法施,觀音菩薩現神力救眾生苦,是無畏施。

以菩提心修布施,菩提心不住一切法——不住生死、不住涅槃、不住六根六塵六識、不住欲界色界無色界,於三界九地已證之法亦不住,是謂菩薩於法,應無所住。不住就是布施——內捨慳貪煩惱,外利益一切眾生。

不住一切法,自性清淨名為戒波羅蜜,持戒度毀犯,捨離破戒的妄想,是為上求佛道,持戒清淨,以戒福利益眾生,是為下化眾生。菩提心不住一切法,在塵而不染塵,在欲而離欲,名為戒波羅蜜。

菩薩於法,應無所住行於忍辱,不住就是無生,煩惱不生,就是忍辱波羅蜜。

菩薩於法,應無所住行於精進,用功而不住法,便忘了時間性,是名精進波羅蜜。

不住於法行於禪定,「不住」者,空也,一切法空便入定,色空入色定,受想行識空,入受想行識定,火空入火定,水空入水定,空空入空定,能空一切法即得定,是謂菩薩於一切法無所住,而行於四禪八定。

菩薩於一切法無所住,所謂六根、六塵、六識等十八界之法無住,無住便是般若,是謂菩薩於一切法,應無所住,行於般若。

又,佛弟子中,舍利弗智慧第一而不住智慧,以智慧布施利益眾生,若有所住,便生出自私自利之心;目犍連神通第一,不住於神通而利益眾生;阿難多聞第一而不住於多聞,以多聞結集經藏,利益無量眾生,是為不住於多聞而行布施。

我們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長處,以長處布施利益眾生,不應住於長處,我們雖然還未開悟,亦可以把自己的長處貢獻出來,布施利益眾生,有所住,便是慳貪,所以凡夫菩薩,亦可以不住於法而行布施。

所謂不住色布施,不住聲香味觸法布施。

「不住色」,財是色之一,不住財就能布施財,不住珍寶之色,亦能以珍寶布施,菩薩不住一切色,是故能以最好之物布施,不住,就是智慧,有智慧就不會起煩惱,所以對財物之色不會慳貪。

不住色,是智慧,布施,是慈悲,所以菩薩有智有悲,羅漢不住色,但不肯布施,所以有智無悲,凡夫不但住色,亦不布施,所以無智無悲。

「不住法」,法即法塵,三藏十二部語言文字經典,就是法座,不住於法就能布施法,是法施,若住於法,就不願以法布施,是為吝法。

不住神力,以無畏神力利益眾生,是無畏施,若有威德而住於威德,不能布施,不住威德,就可以神力布施,例如觀音菩薩神力能救苦,神力能與樂,是為無畏施。

所以不住色聲香味觸法,則具足三種施,不但如是,戒亦具足,著色破戒,不著色,心清淨,便是戒,不住聲香味觸法,心清淨,戒亦清淨。

如是不住色聲香味觸法,煩惱不生,忍則眾惡無喧,名忍辱波羅蜜。

不住色聲香味觸法,空了時間性,是謂精進波羅蜜。

不住色聲香味觸法,六塵空,得禪定波羅蜜。

不住色聲香味觸法,一切法不住便住於般若。

因此不住色聲香味觸法,不但能布施,更能修持戒、忍辱、精進、禪定、般若。

須菩提,菩薩應如是布施,不住於相。

布施時,不應住我相,若「有我」布施,將來便「有我」受果報,亦即有我入生死,無我布施,則無我受果報,誰受生死?

菩薩布施,不住我相,「我」則無限量,週遍法界,以法身真我,供養大眾。

布施時,若有受施的人相,便會有揀擇,有分別心,則心量小,心小福亦小,梵網經云:「供養五百羅漢菩薩僧,不如僧次一凡夫僧。」供養五百羅漢菩薩僧是分別心,在大眾中僧次一凡夫僧是無分別心,有分別心不及無分別心,布施時若無受施的人相,則無分別揀擇心。

菩薩布施,不住於人相,人相無限量,上供四聖,下濟六道。

布施時,若著所施的物相,物有大小,福亦有大小,故福有限量,有限量是有為法,無為法無限量。

菩薩布施,不住物相,物相便無限量,布施物週遍法界,福德亦週遍法界。

菩薩不住相布施,內不見有布施的我相,外不見有布施的物相,亦不見有受施的人相,三輪體空,是為無相布施。

何以故,若菩薩不住相布施,其福德不可思量。

為何要以無相布施?

不住相布施是無為法,無為法無相,無相即無大無小,既無大小,故福德不可思量。住相布施是有為法,有為法有相,相有大小,故福德可以思量。

是故世尊拈花示眾,迦葉微笑,一花雖小,但一朵花可以供養法界如來。

須菩提,於意云何,東方虛空可思量不。不也,世尊。

東方虛空無有大小,故不可思量。

須菩提,南西北方、四維上下虛空可思量不。不也,世尊。須菩提,菩薩無住相布施,福德亦復如是不可思量。

世界中大者莫過虛空,一切性中大者莫過佛性,何以故,凡有形相,不得名為大,虛空無形相,故名為大。眾生心性有限量,例如惡性不含善性,剛性與柔性不能並住,此乃限量,不得名為大;佛性則無有限量,善惡均能覺,非動非靜,覺動覺靜,故名為大。

虛空中無東西南北,若見東西南北,亦是住相,不得解脫;佛性本無我人眾生壽者,若有四相,即是眾生性,不名佛性,亦所謂住相布施也,菩薩行施,不住於相,無所希求,其所獲福德,如十方虛空,不可較量。

須菩提,菩薩但應如所教住。

須菩提請問世尊:「云何應住?」佛言:「應如是住。」——

無住而住,就是住於菩提心,布施無住,布施的功德便住於菩提心,持戒無住,持戒的功德便住於菩提心,忍辱無住,忍辱的功德,住於菩提心,禪定無住,禪定的功德,住於菩提心,菩薩修六道萬行,一一離相,無相的功德,住於無相的菩提,故云「菩薩但應如所教住。」

須菩提,於意云何,可以身相見如來不。不也,世尊,不可以身相得見如來。

色身有相,法身無相,色身者,四大和合,父母所生,肉眼所見,法身者,非父母所生,無有形相,亦非青黃赤白,肉眼所不能見,惟有慧眼乃能見之。

凡夫但見三十二相的色身如來,不見無相的法身如來,法身身等虛空,是故佛問須菩提,能否以身相得見法身如來。

須菩提知道,凡夫但見有相的色身如來,認為色身是有,著有見,不見無相的法身如來,故言不能以身相,得見法身如來。

何以故,如來所說身相,即非身相。

須菩提再解釋:「世尊所說的色身如來是應身,應身有身有相,法身無身無相,若能見身即非身,相即非相,即見法身如來。」

佛告須菩提,凡所有相,皆是虛妄,若見諸相非相,則見如來。

金剛般若是佛的境界,由眾生到佛的境界,其實是不隔的,迷即眾生,悟時是佛,何謂不隔?波浪即水,不是離開波浪才有水,即波浪而見有水,但波浪不是水的本性,從波浪體會水不難,但著了波浪,則永遠只見生滅無常的波浪,見不到不生不滅,一體的水性,所以眾生悟佛道,說難不難,故謂不隔。

金剛經處處教我們離相——度眾生不見有眾生相可度、布施不見有布施相、離相即可見法身如來,不是以三十二相見法身如來,以三十二相見法身如來則不用修行,舍衛國九億人,有三億人見佛聞法,三億人見佛而不聞法,三億人不見佛不聞法,業障深重所致,佛法的確難聞。

既聞了佛法,為什麼還未開悟呢?問問自己可有種善根,未種要種,種了之後可有增長,增長了可有成熟,若善根成熟,一聞佛法即悟道,若善根未成熟,或未增長,甚或未種善根,那你以什麼來悟呢?

上來說得很清楚,若見諸相非相,即見如來,不錯,諸相非相是如來,但你何曾見到諸相非相,人家讚嘆你便歡喜,開罪了你便發脾氣,什至發夢時也還不知夢是非相,知道夢是非相就好了,但是任何一個人在夢中不知是夢,不知夢是非相,等到醒來時,才知夢是非相。人生如大夢,有誰知道自己現在發夢,知道現在發夢,就見到非相的法身如來,但現在不知道自己造夢,便著相見生死,所以虛雲老和尚說:「拜佛若能見到諸相非相,即見如來。」

有人問趙州老人:「請問和尚,何謂佛?」「殿裡底。」「那是泥塑木像,我不問這個佛,我問法身佛。」「殿裡底!」

法身佛未曾離開有相佛,若見諸相非相,便見法身如來,倘若離開諸相,那裡還有法身呢?離了眾生,那裡還有人成佛呢?成佛是眾生成,沒有眾生,誰來成佛?離了波浪,那裡有水?惟有離了波浪的相,便能見清淨的水體,所以若見諸相非相,即見法身如來。

須菩提白佛言,世尊,頗有眾生,得聞如是言說章句,生實信不。

此乃金剛經正信之文。

須菩提知道世尊所說的是大乘法,小乘的羅漢也不易解,更何況未出輪迴的眾生,所以問,可有眾生,得聞「諸相非相,即見如來」的章句,親見法身如來,而生實信。世尊又謂布施無相,那一個人見到布施無相,而能相信無相的妙行呢?須菩提意謂,眾生一定要見到三輪體空,才能生實信。

修行用功,若能夠見到諸相非相,即見法身如來,能夠見到法身如來,就算在任何艱苦的情形下,也不會退心,若只有汎汎而信,而未見法身,遇境逢緣,被五欲六塵之境所轉,便生退心。

從前我認識一位居士,很誠心修行,甚至如來的舍利,也給他求得,後來年老時,他開始有點糊塗,我再次見他時,他說自己身體不好,要食狗肉,我很替他可惜,從前他的致誠心,可以求得釋迦佛的舍利,現在年老時,反而食狗肉,可知道他未曾有一個實信,只是汎汎而相信,為何他可以得到舍利?那是他的一念誠心所感,但未見法身如來,所以未生實信,只是汎汎而相信。例如朝普陀山,不是每一個人朝普陀山回來之後,一定會轉好的,有些人依然故我,皆由未曾有一個實信。實信真實,真實地相信佛教,是為正信。

見到法身如來,法身就是般若,般若就是佛性,佛性就是菩提,既然得見菩提,又怎麼不會相信,又怎麼會生退心呢?

佛告須菩提,莫作是說,如來滅後,後五百歲,有持戒修福者,於此章句,能生信心,以此為實。

如來說法,若無人相信,如來是空說。如來言不虛發,如來金口出言,不會空說,如來說「若見諸相非相」,須菩提以為在法會中無人相信,其實除了須菩提相信外,還有一千二百五十位阿羅漢會相信,焉能說「頗有眾生得聞如是言說章句生實信不」,所以世尊謂須菩提:「莫作是說。」

不但現在有人相信,如來滅後,亦有人相信,信什麼?信「若見諸相非相,即見如來」的般若妙法。

「後五百歲」者,如來滅後,有五個五百歲,第一個五百歲,解脫堅固,其中有龍樹菩薩,優波鞠多尊者,度無量人,依如來的遺教,得解脫之果。

第二個五百年,禪定堅固,佛弟子雖未得解脫之果,有修四禪八定、有修念佛三昧、有修數息觀、有修空觀等,皆得禪定三昧,在此五百歲中,亦有人相信般若。

第三個五百年,多聞堅固,佛法開始流入中國,常時有鳩摩羅什法師、道安法師等,一個寺門中,最少住上五百位和尚,道安法師講經時,最少有一萬人聽法,是為多聞堅固,在此五百歲中,亦有人相信般若。

第四個五百年,寺廟堅固,在六祖菩薩時代,恰巧是佛滅後二千年,馬祖興叢林,百丈立清規,到處是佛堂,是為寺廟堅固,辦道場求福,在此五百歲中,亦有人相信般若。

第五個五百年,鬥諍堅固,各立門戶,學者無所適從,但仍有人相信般若。

在最後的五百年中,有努力求福求慧者,嚴持如來清淨戒,由清淨戒得見如來無相戒。

例如殺生,殺了一條魚、一隻雞,是有相,不殺生即無殺,無殺即是無相,戒是無相,功德亦是無相,如是不盜、不淫、不妄,亦是無相。

「修福」者,福有三種:布施、持戒、禪定,文中指的是修禪定的福;佛滅後第五個五百年,佛弟子持無相戒,修無相定,依此章句,能生信心,信心清淨,得見法身如來,知道法身才是真實,故云「以此為實」。

當知是人,不於一佛二佛三四五佛而種善根,已於無量千萬佛所,種諸善根,聞是章句,乃至一念心生淨信者。

「諸相」我已見到,但是還未見到「非相」,皆由自己的善根還未成熟,所以要多種善根,如何種善根呢?

地藏經云:若有善男子善女人,於佛法中種少善根,一毛、一塵、一沙、一渧,地藏菩薩,即以道力擁護是人,漸修無上,不令退失。

所以若不在佛法中種善根,就是以恒河沙七寶布施,也只得人天的果報,是有漏的因,生死的果,決不能成佛。所謂修行者,就是栽培自己的善根,聞了佛法便有善根,要好好的栽培。

善根是於佛法中來,悟與不悟,看你可有善根,早悟或遲悟,也得看你善根成熟還是未成熟。

種善根者,如地藏經所說,於諸佛所而種善根,故云「不於一佛二佛三四五佛而種善根」,善根成熟,方可解般若。此外,誦經、念佛、拜佛、參禪,也是種善根,應該勇猛精進,念念佛、念念種善根。

「已於無量千萬佛所,種諸善根」,是指長遠心,以長遠心修行,直至善根成熟,一聞法,便大徹大悟。

馬祖二十年不開口,二十年種善根,南泉祖師得法後,三十年不下山,達摩祖師九年面壁,九年種善根,是謂已於無量千萬佛所,種諸善根,善根成熟,就是聞法開悟之時,所以種善根須有長遠心,善根由種子而增長,因增長而成熟,善根成熟,聞法即悟。

應以何身得度,觀音菩薩即現何身而說法度之,為什麼觀音菩薩不現身向我們說法呢?因為我們的善根未熟,若善根未成熟,就是觀音菩薩向我們現身說法,我們也不能開悟。諸佛如來出現世間,都是在眾生善根成熟之時,是故釋迦世尊初轉法輪之時,五比丘證阿羅漢果,百萬諸天證無生法忍。

聞是章句,一念生淨信,念念生淨信,念念生淨信是由最初第一念而生,在最初一念清淨信心中,見到自己的佛性,知道佛性才是真實。因此,「一念生淨信」,是屬於十信位的菩薩,傅大士云:「信心生一念,諸佛盡能知,修因於此日,得果未來時,三大經多劫,六度久安施,薰成無漏種,方號不思議。」

從「念信心而修因,以十信為因,進而至十住、十行、十回向、十地、等覺、妙覺,而得佛果,故云得果未來時。

由一念信心而修佛因至成佛果,須經三大阿僧祇劫修六波羅蜜,把八識田中有漏的種子薰成無漏,轉阿賴耶識為大圓鏡智,普照十方世界,所以信心生一念,是成佛之因,經云:「十善菩薩發大心,長別三界苦輪海。」見法身後,生死已了,雖然還未成佛,但是已經長別三界輪迴苦海。

修行不難,天天的念佛誦經坐禪,但是難在一念生淨信,我們不但未曾有一念生淨信,反而念念妄想昏沈,未曾有一念狂心頓歇,歇即菩提。

上文我曾經引用涅槃經中兩句法語:「發心究竟二不別,如是二心先心難。」發心及究竟成佛,等一無異,惟是二者之中,先心最難,即是一念生淨信者。果從因生,不是因從果生,一念生淨信是佛因,佛因較難,但只要有一念淨信的佛因,將來自然有成佛的佛果,所以「乃至一念生淨信者」的功德很大,有誰知道呢?

須菩提,如來悉知悉見。

一念淨信的功德,乃至菩薩、聲聞、緣覺,也不知道,惟有如來知道,此文中「如來」,是指十方如來,不是單指釋迦牟尼佛。「如來悉知」,「悉」,乃「盡」的意思,佛心盡知,佛眼盡見。

是諸眾生,得如是無量福德。

見佛法身,一念生淨信,就是見性,任何功德都不及見佛性的功德大。

「是諸眾生」者,雖云見性,但還是眾生,因為第一念見,又不知何時何日,於第二、第三念再見,不過第一念見了之後,信心成就,永不退轉;「得如是無量福德」,佛性內有無量福德,所以見佛性的福德亦無量。

何以故,是諸眾生,無復我相人相眾生相壽者相,無法相亦無非法相。

五蘊和合為我,從五蘊起執,有我相,空五蘊即見法身,法身無相,所以見法身後,不再有我相。

四大和合為人相,命終時,地歸地、水歸水、火歸火、風歸風,四大分散,何來有人相?所以見法身後,不後再有人相。

法身無生,無生則無滅,生滅的妄相心滅,眾生相亦滅,故無復眾生相。

既不執身為我,便沒有長短壽之分別,所以無復壽者相,是故悟道之人,生死來去自由,能夠坐脫立亡。

無法相者,悟道之人,離名絕相,不再執著三藏十二部諸法的名相,但亦不執著謂無三藏十二部的名相,故云「亦無非法相」,若言無三藏十二部,便是謗法。

何以故,是諸眾生,若心取相,則為著我人眾生壽者,若取法相,即著我人眾生壽者,何以故,若取非法相,即著我人眾生壽者,是故不應取法,不應取非法,以是義故,如來常說,汝等比丘,知我說法如筏喻者,法尚應捨,何況非法。

「是諸眾生」,指未悟道之人,眾生未悟道,未生一念淨信以前,若見相,便立即取相,相就是境,都是虛妄,若取相,則有我、人、眾生、壽者,是謂無明。

有些人執法相,法相者,三藏十二部諸法的名相,其實法相是讓我們依著來修行,不是要我們去取著,言我能解名相,其實所解的是名相,能解的是誰?是妄想。所謂「名相妄想,真智如如。」名與相是二法,解名相的是妄想,妄想滅,得真智,名相滅,見如如之理,若取名相,心內便著我人眾生壽者四相。

假如不取諸法的名相,卻去取諸法的非相,認為不須依三藏十二部的經典修行,你教他念佛,他說不須要念佛,你教他持戒,他說不須要持戒,你教他拜佛、坐禪,他說不須要拜佛、坐禪,名為取非法相,亦名為謗經,所謂「離經一字,是為魔說」,亦著了我人眾生壽者。

其實佛說法是無定的,眾生著空,如來說有,以有破空,但不可執有,故云「不應取法」;眾生若著有,如來便說空,以空破有,但亦不可執空,故云「不應取非法。」

上來「於無量千萬佛所種諸善根」,一念相應,見到法身如來,見到自己本來面目,其福德猶如虛空,從此無四相、無法相、亦無非法相,從性起修,直至成佛。未曾有一念生淨信者,那麼,就要小心,修行第一個條件,切莫取任何相,取相便迷性,若見相而不取相,離相便見性。

何謂取相?取相即取法,法者,一切法,簡而言之,不離一個「有」字,「有」莫取,「非有」亦莫取。修行時,不是見「有」便見「無」,見有之時,不取有相,過了「有」關,見無之時,不取無相,過了「無」關,要透過「有」、「無」二關,才能悟道。

例如坐禪時,妄想來,不取妄想,妄想便滅去,滅了之後,昏沈又來,昏沈又是一個相,不取昏沈相,昏沈便滅去,滅了之後,妄想相又來,如是妄想及昏沈相間而現,若離妄想及昏沈,便能得定,「是故不應取法,不應取非法」,法即是「有」,非法,即是「無」,以「有」、「無」概括一切,所以法及非法,皆不應取。

昔日趙州門下,有一學人,向趙州老人告假,到南方參學去,趙州老人云:「有佛處不得住,無佛處急走過,三千里路逢人,不可錯舉。」那位學人即時醒悟過來,不再去參學。

到南方參學不外是想見性,見性之路,依法華經說,有五百由旬,依趙州老人說,是三千里路逢人,但未見以前,在三千里路程內可能見到佛,所以有佛處不得住。有佛既不住,無佛又如何?無佛處急走過,離有佛無佛兩邊,就是行於中道,就是般若,所以云三千里路逢人,不可錯說。

「以是義故」,以不取二邊的中道義故,「如來常說」,如來於方等八年、般若二十二年,說的也是這個道理,對誰說呢?對比丘說,因為比丘求了生死,在家二眾未必求了生死,故云:「汝等比丘,知我說法,如筏喻者,法尚應捨,何況非法。」如來所說的法,都能度人離生死苦海,到涅槃彼岸,到了彼岸後,如來所說的一切法都要捨,何況世間法,更要捨。

其實捨法即是捨心,法捨至極點,心亦捨,心與法相連,法盡,心亦盡,法絕,心亦絕,所以捨法就是捨心,若還有一法在,即是未肯捨心,例如要保護黃金,不是有一法保護黃金,是你的心要保護黃金,若肯捨黃金,你的心亦捨掉,是故捨法即捨心,捨心即捨法,心法俱捨,心空法盡,即到彼岸。到了彼岸,船要捨,心亦要捨,法窮心盡,即見如來;修行無別法,惟「捨」而矣。

須菩提,於意云何,如來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耶。

道,只有一個,悟,亦無兩個,眾生悟道,與佛無異,如何能悟道呢?先要認識清楚何為道?道是不生不滅,無來無去,非一切法,清淨本然週遍法界。道是無相,若想求道,一定要達無相的境界,方能與道相合,若著有相,任汝無量劫修行,以有相求覓無相的道,如何能求到呢?所以一定要捨離有相,修無相行。

無相即無為,有相即有為,以無相的心,求無相的道,能求的(心)是無相,所求的(道)亦是無相,無相與無相合為一體,便悟道。有與空是合不來,一定要以空,才能與空相合,空與空相合,便成一體;再舉一例,若想與水和合,一定要用水,水與水合,便合為一體,若用泥,泥與水是合不來,一定是水合水,空合空。

釋迦佛說法四十九年,句句無為,未曾以有為法繫縛眾生,所謂戒定慧三無漏學,以無漏法度眾生:戒是無相,定是寂滅,慧是無住,以此戒定慧,才能出苦海,所以應修無為法。例如念佛,念至無念而念,才算有點進步,但還有「我」在,有我仍是有為法,要念至無我念佛,才是無為,才能悟無生忍,若還有我相在,有我便有生,那又如何可以花開見佛悟無生法忍呢?所以念佛是從有念而念、無念而念、再進一步無我而念,即念佛時無我相,無我相,心即空,以無相念佛的心,才可以求無相的道。

此段文是說得菩提道,得道時沒有能得所得,如空與空合時,沒有能合所合,既無能合所合,則無能得所得,但亦不能說無得,彼空與此空相合不能說無合,得道時就是這個境界,得時無能得所得,是為無得而得,是真真得無上道,此文的大意就在此。

須菩提聞說修行至法極心盡時,便到彼岸,心內便起疑問:「既無心又無法,到彼岸時得個什麼菩提法?若是無心,誰人得法?如來是得法才說法,有得才有說,無得又以何說法?究竟如來有沒有得法?若有得才說法,不應要我們捨法,若無得無說,才可以叫我們捨,究竟如來有沒有得菩提?」

佛知須菩提有此疑,故問須菩提:「如來有否得菩提?」

如來得菩提,不是從外而得,如水合水,如空合空,無能合所合,如來得菩提,菩提無相,如來亦無相,無相與無相合,名為得菩提。

何以如來無相?如來心空寂,能所心滅,故得菩提,凡夫能所心未滅——「能」是知,「所」是妄想——例如聰明的人,「知」道自己心內「想」什麼,便是有能有所,既有能所便有相,有相又如何得無相的菩提?如來亦不過修行用功,至能所心滅,心空,心空即無相,無相的智慧就是無相的菩提,所以能所心滅,便是菩提,那麼如來得個什麼?

水流入大海,何曾得大海,水就是大海,大海就是水,無能得所得,如來得菩提是無為法,無為法無兩個——得、不得。

菩提不能說有得,有得就是妄想,又不可說無得,無得亦是妄想,妄想不空,不能得菩提,妄想空,就是菩提,若妄想已空,更不能說得與不得,這就是不二法門,故云「如來得阿耨菩提耶?」

其實此段文所講的,是菩提無得之文,免得眾生依真起妄。依真,妄亦起,真若不立,妄亦不生,聞說真,便依真起妄,所以得菩提是無得,不令眾生依真起妄。

這部是般若經,般若是大火聚,一點也不能執,古人云:「太末蟲,處處能著,獨不能著火焰之上;眾生心,處處能緣,獨不能緣般若上。」般若不能被攀緣,從前依生死起執著,起煩惱作業,現在豈能依般若起惑作業?

得菩提者,如寤時人,說夢中事,心縱精明,總不能將夢中事指示於人,是故得菩提是無得而得,不可執、不可著、不可取,若取菩提,我人眾生壽者四相則現前。

煩惱是沿真而有,金剛經中,處處指出依真起妄,亦剖析得最透徹,所以真尚不立,何況是妄,真妄兩亡,就是到家之日,因此得菩提,是無得而得。

如來有所說法耶。

如來說法的目的,是去除眾生煩惱,若有眾生煩惱盡,那麼如來無所說,若眾生煩惱未空,如來便要說法治眾生煩惱病,所以不能謂如來無所說。

須菩提言,如我解佛所說義,無有定法,名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亦無有定法,如來可說。

菩提即是覺,覺有,有滅,有滅即非有;覺無,無滅,無滅即非無;如是覺生非生、覺滅非滅、覺一乘非一乘、覺三乘非三乘,是故無有定法,名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若有定法,眾生便執著菩提是有,取有,四相亦跟著生起;若云菩提是無,眾生便取著無,四相亦跟著生起,取有取無,執大執小,都是依真起妄,所以菩提是無定,不可執、不可著、不可取,故云「無有定法,名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

無有定法又是什麼呢?就是無為法,若有定法,定於惡著惡,定於善,著善,定於有,執有,定於無,著無,定於小乘,執小乘,定於大乘,執大乘,無定,則無執,故無有定法如來可說。

菩提只是一個假名,如來說種種法逗眾生種種機,對業障重的眾生教以念佛觀,對散亂的眾生教以數息觀,多欲的眾生教以不淨觀,愚痴的眾生教以因緣覬,瞋恚眾生教以慈悲觀,是故如來無有定法可說,維摩經云:「佛以一音演說法,眾生隨類各得解,皆謂世尊同其語,斯則神力不共法。」佛以一音說法,小乘人聽到的是小乘法,大乘人聽到的是大乘法,所以佛初轉法輪時,五比丘證阿羅漢果——是小乘法;八萬諸天證無生法忍——是大乘法。

何以故,如來所說法,皆不可取,不可說,非法、非非法,所以者何,一切賢聖,皆以無為法而有差別。

如來得菩提是無為法——無得而得;如來說法,也是無為——無說而說,所以如來所說的法,皆不可取。

取,即心取,如來所說的法,過凡心境界,心行處滅,才可領會,心行未盡,不能領會。凡心的境界是有為,有生死,有生滅,無為的境界才是涅槃,所以凡夫以妄想心不能取如來的法,若果念佛念至心滅,當下即能領會,或是持咒至心空,亦能領會,法華經云:「是法非思量分別之所能知。」不可以思量心、分別心,取如來的法,思量分別心盡,便能領會如來的法,若思量分別心未盡,你還未能領會如來的法,故云「皆不可取」。

心如何才滅?念佛念至心法兩亡,就是心行處滅。

如來所說的法既不可以妄心取,那麼可以口說嗎?亦不可以口宣說,如來所說的法,超過凡夫言語界,不能用凡夫言語表達出來,是為不可說,惟有語言道斷,才可以明白如來的法,語言未斷之時,就是用多劫的時間,也講不出來。法華經云:「是法不可示,言辭相寂滅。」一乘之法,不可以指示,更不可以言辭表達出來,法華經又云:「諸法寂滅相,不可以言宣。」諸法的寂滅相,不可以用言語宣說出來。

既不可以說,那麼就不說嗎?又不是不說,語言道斷,就是說法,古人云:「達摩西來一字無,全憑心裏用功夫,若以紙上談佛法,筆尖點乾洞庭湖。」

法眼祖師未悟道以前,很喜歡研究肇論,曾到處參學,有一次,因雪阻,在羅漢琛禪師處掛單,琛禪師與他談肇論,禪師說:「肇論云,天地與我同根,請問上座與山河大地,是同是別?」法眼說:「別!」琛禪師豎起兩個指頭,法眼改說:「同!」琛禪師又豎起兩個指頭。

兩個指頭,不能說同,又不能說異,兩個指頭不一樣,所以不能說同,兩個指頭同一掌出,所以又不能說別;意思是,山河大地與我,不可以說同,又不可以說別。

第二天,雪停了,法眼向琛禪師告假,禪師送他到門外,說:「佛法說三界唯心,萬法唯識,對麼?」「對!」琛禪師指著門外一塊大石說:「那一塊石,究竟是在你心內,抑或是在你心外?」法眼說:「在我心內。」琛禪師說:「行者,何苦把石頭放在心內!」法眼啞口無言,立即放下衣包,依止琛禪師。

法眼用三十天講言說道理,琛禪師不認可,說:「佛法不是這個。」法眼云:「某甲辭窮理極。」琛禪師說:「若論佛法,一切現成。」法眼當下開悟。

辭窮就是語言道斷,理極,就是心行處滅。修行至心盡言絕之時,才能夠明白佛法,心行未盡,未解佛法,更不會說法,所以云如來所說的法,不可以心取,更不可以口說。

語言道斷就是不可說,心行處滅就是不可取,那又是什麼呢?就是非法、非非法。

如來所說的法,不是有(非法),又不是無(非非法),黃檗禪師云:「法本不有,莫作無觀,法本不無,莫作有觀。」法不是有、不是無、不是亦有亦無、不是非有非無,離四句,絕百非,就能見到諸法的實相,諸法的實相亦即無為法,無為法不可以說有——有生死;更不可以說無——無生死。無為法內既無生死,何來有生死滅?有為法有煩惱可斷,無為法中,既無煩惱,何來斷煩惱?

一切三賢十聖,皆證無為法:從有為——有煩惱可斷,入無為——煩惱空,無煩惱可斷,便是無為。

小乘以初果、二果、三果為賢,四果阿羅漢為聖,大乘以十住、十行、十迴向為三賢位,十地菩薩為十聖位。雖云無煩惱,亦有賢聖之差別,猶如大海,大海是一,但是大海有淺有深,是故有差別;無為法是一,但亦有賢聖之差別:

初果見惑煩惱空,阿羅漢果是見思煩惱空,菩薩不但見思煩惱空,所知障亦空;小乘以我空得無為,大乘以我、法二空得無為。

須菩提,於意云何,若人滿三千大千世界七寶,以用布施,是人所得福德,寧為多不,須菩提言,甚多,世尊。

以滿三千大千世界的七寶布施,有能施的我,所施的七寶,有受施的眾生,是有相布施,屬有為法,故佛問須菩提:「其福多否?」須菩提回答說:「甚多。」為什麼呢?

何以故,是福德即非福德性,是故如來說福德多。

有為的布施有相,有相則必有處所,其處所落在人天路上,既在人天路上,此布施福德,即非福德之性,而是福德之相。

何謂福德性?心有能所,即非福德性,能所心滅,是名福德性。雖以恒河沙七寶布施,有能施所施,未得三輪體空,依然落生死,故名即非福德性。

福德性是無相,在諸法來說,就是布施的性,是禪定、持戒、忍辱的性,稱為福德性,性是無相,例如佛性,一切眾生皆有佛性,惟是佛性無相,色身有相,眾生受人身,佛性不是人,眾生生天,佛性不是天,眾生入地獄,佛性不是地獄,所以佛性無相,在眾生來說,名為佛性,在諸法來說,稱為法性、福德性,在佛來說,名為法身。

大千世界七寶是相,相有多有少,所以布施亦有多有少,例如山河大地有相,故有大有小。

性是無相,週遍法界,猶如虛空,無相、無有邊際、不可量、無大無小。

福德相不是福德的性,是故如來說有相布施的福德多,是有可量故。

若復有人,於此經中,受持乃至四句偈等,為他人說,其福勝彼。

信力為受,念力為持;假如有人受持整部金剛經,或受持一章,乃至只受持四句偈,其福德性亦相等,若以虛空為例,萬丈虛空亦是虛空,一尺的虛空也是虛空。受持整部金剛經固然是般若,受持一四句偈也是般若。

又例如飲一口大海水,只這一口亦是大海水,所以受持四句偈之人,亦見福德性。

金剛經中有十六處講四句偈,但不指明是那四句,依彌勒菩薩言:「若論四句偈,應當不離身。」不離身就是指不離法身,意謂若見法身,便是受持四句偈,若不見法身,便是迷了四句偈,四句偈乃法身妙理在其中。什麼是一四句偈見法身呢?就是無我相、無人相、無眾生相、無壽者相,若有我相、人相、眾生相、壽者相,便是見色身。

以四句偈自悟自行是自利,為人演說是利他;自己見性,又令他人見性,見性的福最為殊勝,一切福不及見性的福,所以說其福勝以七寶布施的福。

何以故,須菩提,一切諸佛及諸佛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法,皆從此經出。

無為法無住,不住生死涅槃,不住色聲香味觸法,一切不住,有住則有相,無住則無相,無相即無生,無生即無滅,豁然空寂,就是解脫的佛性,就是佛,佛是覺,覺即觀照,觀照即般若智慧。

受持一四句偈,見佛性之時就是佛,所以諸佛是從般若出。又,見佛性即是菩提法,所以法也是從般若出,若佛若法,都是從般若出,故云「一切諸佛及諸佛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法,皆從此經出。」

須菩提,所謂佛法者,即非佛法。

般若無形相、無佛相、無佛名,惟是佛從般若出,故佛即非佛;般若內亦無諸法的名相,但從般若而出生一切法相,所以佛法即非佛法。

須菩提,於意云何,須陀洹能作是念,我得須陀洹果不。須菩提言,不也,世尊,何以故,須陀洹名為入流而無所入,不入色聲香味觸法,是名須陀洹。

佛問須菩提,須陀洹能否起心動念,在心內見有我相,見有得果的相,須菩提答:「聖人證無為法,無能得的我,無所得的果,那裡能作是念,言我得須陀洹果,何以故,須陀洹修行,斷了粗重煩惱,遠離世間六塵,入法性之流,法性是無相,常入法性時,無能入的我,無所入的法性,能所俱空,才能入法性之流,既能所俱空,當然不會作是念,說我得須陀洹果。」

入流者,入法性之流,法性無相,故無能入所入。

何謂入法性之流?不入色聲香味觸法,才可以入法性流,例如眼見色,心內不起分別,即是色不入心,亦即心內無色,稱為不入色。聲、香、味、觸、法亦如是,但自心內不起分別,即聲香味觸法不入心,亦即心內無聲香味觸法,心則清淨,六塵空,六根清淨,迥脫根塵,靈光獨耀,初入法性流,初見道跡,證初果,名須陀洹,決定不受地獄、畜生、餓鬼、修羅等異類之身,七生可證阿羅漢果。

有入流之名,而無入流之相可得,無相有名,是名須陀洹。

須菩提,於意云何,斯陀含能作是念,我得斯陀含果不。須菩提言,不也,世尊,何以故,斯陀含名一往來而實無往來,是名斯陀含。

斯陀含是梵語,此云一往來,一往天上,一來人間,便了生死,出三界,證阿羅漢果。

斯陀含已見性,入法性流,性流無相,亦無往來之相可得,故云實無往來。

大乘斯陀含者,目觀諸境,心內只有一生滅,無第二生滅,故名一往來;前念妄起,後念即止,前念有著,後念即離,故實無往來。

不但無為法無往來之相,在有為法來說,亦無往來之相。「往」——試研究這個往字,未往無往,已往亦無往,當往時一半往,一半不往,何來有一個往的相可得?「來」——未來無來,已來亦無來,正來時半來半不來,何曾有來的相?有為法尚且無往來相可得,何況無為法呢。

凡夫本無往來之相可得,只為妄想分別,執著說有往來,何曾有一往來之法可得?譬如由大嶼山往香港,是色身有往來,心沒有往來,凡夫尚且心無往來,何況聖人,所以斯陀含不作是念,我得斯陀含果。

雖無往來之相可得,無相而有名,是名斯陀含。

須菩提,於意云何,阿那含能作是念,我得阿那含果不,須菩提言,不也,世尊,何以故,阿那含名為不來,而實無不來,是故名阿那含。

梵語阿那含,華語譯作不還,亦名出欲,以欲習永盡,決定不來欲界受胞胎。既不來欲界,便在阿那含天修行,阿那含天是四禪天之一。

阿那含已入性流,性流中無不來之相可得,故云實無不來;雖無不來之相可得,惟無相而有名,故名阿那含。

須菩提,於意云何,阿羅漢能作是念,我得阿羅漢道不。

小乘四果稱為阿羅漢,此云殺賊,把見思煩惱賊殺盡,故名殺賊;又名應供,應受人天供養;又稱為無生,不再受生死輪迴。

阿羅漢只見生死空而住於空,名為偏空,大乘佛法,真空不空,真空不空就是妙有,小乘真空而無妙有,所以阿羅漢只證得偏空,偏空即著空。

世尊問須菩提,阿羅漢會否生起一個心,謂自己得阿羅漢道。

須菩提言,不也,世尊。

聖人無我、無相、無得、無念,然後才證聖果,所以證聖果的人,絕不會說自己得果,若阿羅漢起心動念,謂有我得阿羅漢果,便是著相,著相即有為,有為就是凡夫,就不能證聖果,故須菩提言:「不也,世尊。」

何以故,實無有法名阿羅漢。

阿羅漢名為殺賊,有煩惱才有所殺,無煩惱時,又殺個什麼東西?

阿羅漢又稱為無生,有生死,才有了生死之法,若無生死,那裡有了生死之法可得而名阿羅漢(無生)呢?若實無了生死之法可得,則實實在在無有一法名阿羅漢。

如人發夢,醒來時,實無夢可得,亦實無夢可醒,若有夢,便有醒,但醒來時無夢,既無夢,便不能說有夢醒之法可得。

世尊,若阿羅漢作是念,我得阿羅漢道,即為著我人眾生壽者。

若阿羅漢作是念,我得阿羅漢道,便是依真起妄——著我得阿羅漢道的我相,執我是聖人的人相,有能得所得的妄心生起,是為眾生相,執著自己得阿羅漢道是壽者相,即為著我人眾生壽者四相。

世尊,佛說我得無諍三昧,人中最為第一,是第一離欲阿羅漢。

此乃須菩提以自己證明之文。

須菩提解空第一,不與人相諍,得無諍三昧,別人嫌他坐,他便立,別人嫌他立,他便坐,別人嫌他坐立,他便行,絕不與人相諍,故佛說須菩提得無諍三昧。一切羅漢都證無諍三昧,卻是一切羅漢都見有三昧可證,惟須菩提不見有無諍三昧可得,故須菩提是阿羅漢人中,得無諍三昧最為第一。

一切羅漢均離欲,惟是一切羅漢都見有欲可離,但是須菩提不見有欲可離,是故一切離欲羅漢人之中,須菩提是第一離欲阿羅漢。

世尊,我不作是念,我是離欲阿羅漢。

心不動念,則我、法二空,我空無我,法空,無欲可離,既無我亦無欲可離,云何能作念,我是離欲阿羅漢。

世尊,我若作是念,我得阿羅漢道。

若作是念,我得阿羅漢道,是為有我而得阿羅漢道,有我則有生死,阿羅漢是無生,若有我,無生變為有生,是故須菩提不作是念,我得阿羅漢道。

世尊則不說須菩提是樂阿蘭那行者,以須菩提實無所行,而名須菩提是樂阿蘭那行。

阿蘭那行就是無諍行,亦稱為無怨行、寂靜行。須菩提若見有阿羅漢道可得,便有諍——有我、有得,有我有得,便與人相諍,有諍便不是無諍行者——然須菩提實實在在不與人相諍,亦實實在在不見有無諍行可得,所以世尊讚嘆須菩提是樂阿蘭那行。

佛告須菩提,於意云何,如來昔在然燈佛所,於法有所得不。不也,世尊,如來於然燈佛所,於法實無所得。

般若為大小二乘所共,小乘以般若斷惑證真,大乘以般若得法修行。前文講小乘聖人,得果而無得果之心,此文講諸佛得法而無得法之心。

何謂法?性淨之理,名之為法,性即自性,自性清淨之真理,就是宇宙間的真理,宇宙間之真理,迷時是生死,悟時是涅槃,迷、是眾生,悟、是諸佛。「法」若以教下來解釋,名為軌物生解,任持自性,「是法住法位,世間相常住」,「有佛無佛,性相常住」,法是眾生本具,法華經喻之為衣裡明珠,得此珠可以成佛、可以度眾生。

如來在古釋迦佛發菩提心後,經三大阿僧祇劫修行:第一個阿僧祇劫值遇尸棄如來,授記「汝當得作佛」;第二個阿僧衹劫,值遇然燈佛,授記「汝於來世,當得作佛」;第三個阿僧祇劫,值遇迦葉佛,授記補處作佛。

可知釋迦佛是在然燈佛所得法,是故然燈古佛,為釋迦佛授記之師,然世尊於然燈佛所得法之時,有得法之心否?若有得法之心,就是於法有所得,若無得法之心,便是於法無所得。

有得就是有心,有心不稱為得,無得就是無心,無心方可以得。譬如虛空,你是有得虛空否?當然是無得,惟是人人都得虛空,未有一人不得空虛者,此乃無得而得虛空,亦未有一人自謂我得虛空,若有得,就是有能得的我,所得的虛空,究竟你是如何得虛空?

無所得的虛空,無能得的我,每個人都得虛空,是無得而得。

又例如黃金,可以勤力工作而求得,是有得而得,臨命終時,一絲毫也帶不走,所以有得而得,實是不得。

無得即無心,無心則合道,所以無得才名之為得法;有得即有心,有心就是妄想,不實在,所以有得,不名為得,因此佛問須菩提,如來於然燈佛所,於法有所得否?

然燈古佛對大眾說法時,大眾以有所得心而聽法,有所得心,與法不相應,所以大眾不得法,惟有釋迦如來,以無所得心聽法,無所得心即空心,心空則得法,有所得心是有心,有心有生有滅、有能有所,生滅心、能所心,即是妄心,妄心云何得法,惟有能所心滅、所得心盡,就是無所得心,無所得心就是真心,真心不生不滅、無名無相,就是般若,無所得心於法當然無所得,故云「於法實無所得」。

如來因然燈佛開示,見自性清淨,本無塵勞,寂而常照,於法何曾有所得、何曾有能得、又何曾有不得,是為無得而得,與清淨之法相應,是真得法。

所以我們修行,應以無心為道,以無布施之心相而布施、無持戒之心相而持戒、無修禪定之心相而修禪定,說法,無說法之心可得,出家,無出家之心可得,誦經,無誦經之心可得,一切無心,即與法相應,名為無得而得,得如來無上之法。

然則,凡夫如何從受持金剛經求法呢?

法就是自性清淨的佛性,人人本有,那佛性又在什麼地方呢?

譬喻一座山,山中有金礦,但山本身不知有金礦,金礦亦不知有山,因為山與金礦都是無性的;眾生知道山中有金礦,要破山取金。山喻「人我」,礦喻無明煩惱,金喻佛性,若想見佛性,先要除人我之山,人我山空,便見到無明煩惱礦,礦中有金,表無明之側是佛性,佛性是無始,無明亦無始,所以有礦即有金,有金亦即有礦,見金時,亦同時見到礦。

眾生若想除無明,一定先要除人我相,人我相空,便見到無明,亦見到佛性,若不除人我山,見不到無明礦,又如何能去掉無明,眾生不能斷無明,皆因被人我相蓋覆了無明,若能見到無明,亦能同時見到佛性,故云「無明寶性即佛性」,所以金剛經一開始,不講斷煩惱,先講除人我相,破了人我相,便見到無明之礦、佛性之寶,那時便是覺悟,悟後重修,以開悟後之智慧煉無明礦,無明礦遇煉即爛,佛性寶越煉越清淨。

古人修行不簡單,六祖在五祖處得法後,十五年隱獵人隊中,南泉在馬祖處得法後,住在南泉三十年,所以歷代祖師得法後,必定是水邊林下,保養聖胎,把無始無明,煉得乾乾淨淨,然後才出來度眾生。

須菩提,於意云何,菩薩莊嚴佛土不。不也,世尊,何以故,莊嚴佛土者,即非莊嚴,是名莊嚴。

得法之時,明自本心,見自本性,本心內含有恒河沙稱性功德:有智慧、禪定、六度萬行等,無量功德本自具足,此乃性德,雖然具足,但還要運用,要練習,所謂莊嚴者,於清淨心中練習禪定、智慧等功德,以禪定、智慧等功德,莊嚴清淨心,亦稱為修道。

得法後,必須從性起修,修定修慧,莊嚴佛性,定與佛性相合,能千百億化身,應以何身得度,即現何身而度之,慧與佛性相合,能說一切法,應以何法得度,即說何法而度之。所以菩薩必定先要見佛性,然後從佛性修定修慧,以定慧莊嚴佛性,現種種身、說種種法,佛性就是佛土,佛土亦是心土,莊嚴佛性者,亦即是莊嚴佛土。

是故釋迦佛得法後修六度萬行,莊嚴清淨心,究竟是有莊嚴抑或是無莊嚴?因此世尊問須菩提:「菩薩有莊嚴佛土之心否?」

須菩提明白到,得法是無得而得,是以無心得法,是故莊嚴也是無心,所以云:「不也,世尊。」

莊嚴佛土者,不見有莊嚴而莊嚴,若見有莊嚴而莊嚴,即有莊嚴之心可得,有能莊嚴,所莊嚴,是有為法,不見有莊嚴之心可得,是無為法,與般若相應。

莊嚴佛土,依六祖解釋,有三種莊嚴:

1、莊嚴世間佛土:如築塔建寺、印經、布施供養三寶等。

2、莊嚴見佛土:見者,知見,知見要正,正知正見,見一切眾生是未來佛,普行恭敬,是為莊嚴見佛土。

3、莊嚴心佛土。

明心見性後,從自性修定修慧,以定慧莊嚴自性,定慧是能莊嚴,自性是所莊嚴,然定與慧等功德是自性本具,以自性定慧莊嚴自性,無能莊嚴,以自性出生定慧莊嚴自性,無所莊嚴。無能莊嚴、無所莊嚴,即非莊嚴,是名真莊嚴。

例如用黃金塑佛像,以佛像莊嚴黃金,但佛像本來就是黃金,故無能莊嚴,黃金亦即是佛像,故無所莊嚴,若離佛像以外有黃金,便有能莊嚴,若離黃金以外有佛像,便有所莊嚴,惟是離黃金無佛像,離佛像亦無黃金,黃金就是佛像,佛像就是黃金,是故佛像不是能莊嚴,黃金亦不是所莊嚴,無能莊嚴、無所莊嚴,即非莊嚴,是名真莊嚴。

菩薩修行亦復如是,從性起修六度萬行,莊嚴佛性,六度也是佛性,無能莊嚴,佛性也是六度,無所莊嚴,名非莊嚴,是謂真莊嚴。

何以非莊嚴是名真莊嚴呢?例如凡夫喜歡以衣裳飾物莊嚴身體,衣裳不是身體,衣裳為能莊嚴;身體不是衣裳,身體為所莊嚴;有能莊嚴、所莊嚴,靠不住,若遇到賊人,所有衣裳飾物盡被奪去,那時便沒有莊嚴,所以有能莊嚴所莊嚴,是假莊嚴,不名莊嚴,真莊嚴者,如如來俱生三十二相,莊巖身體,三十二相就是身體,身體就是三十二相,離身體無三十二相,離三十二相無身體,無能莊嚴、無所莊嚴,即非莊嚴,是謂真莊嚴。

凡夫未見性,不是從性起修,例如修福,是世間痴福,福盡歸無,更何況以貪瞋痴的染污心修福,還增貪瞋痴;修慧,是世間假聰明,終會失掉。若從清淨的自性修福,自性的福不會盡,從性修慧即般若,亦永遠不會滅,是真莊巖,所以菩薩悟道後,從性起修萬行,莊嚴自性,一莊嚴,永遠莊嚴,萬行莊嚴圓滿,成報身佛。

是故須菩提,諸菩薩摩訶薩應如是生清淨心。

欲想莊嚴佛土,先清淨其心,只有清淨心方可莊嚴,從煩惱心修行,只會增加煩惱。

從自性流出,不離自性,是名清淨心,若不從自性流出,會被六塵所染,不名清淨心,從自性流出,一定不會染六塵,譬喻日放光明,光明不離日,光明照世間而不著世間,若著世間便離開日。從自性而修萬行,萬行不離自性,所以萬行不染塵勞煩惱,是故無能所心,即是清淨心。

諸菩薩摩訶薩,欲想莊嚴,先求見清淨心,從清淨心修清淨行,清淨行莊嚴清淨心,能莊嚴是清淨,所莊嚴亦清淨,如水合水,如空合空,不見有莊嚴相可得,即非莊嚴,是名莊嚴,如是方能盡行諸佛無量道法。

如何生清凈心呢?——

不應住色生心。

見色而不起分別,是謂見色離色,就是不住色生心,是生什麼心呢?是智慧心、是清凈心,可以莊嚴,若見色著色,是住色生染污心,名為惑,便是妄想心,妄心不可以莊嚴。

見色住色,是迷人,見色而離色,是悟人。

不應住聲香味觸法生心。

聞聲而離聲,讚我不喜,謗我不瞋,是清淨心二,若聞聲而住聲生分別心,是為妄念。香味觸法亦如是,不應住香味觸法而生妄想心,應不住聲香味觸法而生清淨心。

應無所住,而生其心。

應不住六塵、六識,不住十八界,不住欲界、色界、無色界,不住生死、涅槃,無住而住,不與萬法為侶,所謂萬丈光中獨露身,便是清淨心。譬如蓮花出污泥而不染污泥,日月行空而不住空,照萬物而不住萬物,菩薩心,在塵而不染塵,在欲而離欲,在世而出世,布施時,不住布施相而生其清淨心,修禪定,不住禪定相而生其清淨心,忍辱,不住忍辱相而生其清淨心,菩薩應一切法不住,而生其清淨心,清淨心,就是法身佛。

須菩提,譬如有人,身如須彌山王,於意云何,是身為大不。須菩提言,甚大,世尊,何以故,佛說非身,是名大身。

得法是見道,萬行莊嚴是修道,修至功德圓滿,成報身佛是為證道。

報身佛有多大呢?三界之內,以須彌山王為最大,高八萬四千由旬,是故文中以須爾山王來譬喻報身佛,但報身功德離相,離相功德與法身相等,故經云:「報與法等。」所以佛說非身,是名大身。

縱觀上來之文:

然燈佛所——大乘見道,得法。

莊嚴佛土即非莊嚴——大乘修道,莊嚴法身。

身如須彌山王——大乘佛果證報身佛。

大乘見、修、證,三法不離般若。

須菩提,如恒河中所有沙數,如是沙等恒河,於意云何,是諸恒河沙,寧為多不。須菩提言,甚多,世尊,但諸恒河,尚多無數,何況其沙。

此乃金剛經較量功德之文。

佛法講有為及無為,世間法完全是有所作為,稱有為法,有為則有人天的福報,或三惡道之罪報。法身無為,無為則無相,不墮諸數,所以謂「佛真法身,猶如虛空,無可表量。」

有為法有三相:生相、住相、滅相,有生住滅三相就是無常,無常是不實在,所以世間法如幻如化,雖有不實,不實就是無常,無常是苦,苦就是眾生,佛願一切眾生離無常的苦,得真常之樂,因此講般若經,若世間法看不破,就不會求真常般若之法,所以一定先要把世間法放下,是故世尊先請有為世間法,再講無為法之功德,有為法在此段經文中講得很清楚。

佛問須菩提,如一條恒河的沙,以一粒沙為一條恒河,所有恒河中的沙,共為多否?

須菩提答:「甚多,世尊,但諸恒河,尚多無數,何況其沙。」此是有為法,有數有量。

須菩提,我今實言告汝。

世尊云:「我不以世間法說,我以真實的法告訴汝。」

若有善男子善女人,以七寶滿爾所恒河沙數三千大千世界,以用布施,得福多不。須菩提言,甚多,世尊。

七寶就是金、銀、琉璃、硨磲、瑪瑙、珊瑚、琥珀;以恒河沙數的三千大千世界七寶布施,寶物雖然多,但仍然有數可計、有量可量,是有為法,屬人天福,所以佛問須菩提:「其福多否?」

一個世界的七寶布施已很多,何況恒河沙數的大千世界七寶布施,其福更多,故須菩提言甚多。

佛告須菩提,若善男子善女人,於此經中,乃至受持四句偈等,為他人說,而此福德,勝前福德。

以法施於人,勝過財施,財施有盡,法施無窮,財施有相,法施無形,財施有為,有增有減,法施乃無為法,無增無減;受持一四句偈,能空四相,見自己的本來面目,就是清淨法身佛,從清淨心起修六度萬行,莊嚴法身,功德莊嚴圓滿,就是報身佛,法報和合,就是應身佛,三身佛都是從受持一四句偈的功德而來,所以受持一四句偈,其福德勝於前者。

為他人演說四句偈,亦可令人得證三身佛,自利利他,功德更大。

有相布施的人天福不能了生死,見性的福可以成佛道,所以謂而此福德,勝前以恒河沙七寶布施的福德。

復次須菩提,隨說是經,乃至四句偈等,當知此處,一切世間天人阿修羅皆應供養如佛塔廟。

「隨」即隨順,隨順其理、隨順其義、其解、其行,是故能解能行般若,才稱為隨順;能解能行般若的法師代表佛,法華經云:「當知此人,則如來使,如來所遣,行如來事。」世間天人,均要恭敬供養能解能行般若之法師。

「如佛塔廟」者,塔供佛舍利,廟供佛像,此善男子善女人能說能解能行般若,般若在心,即此身內有如來法身舍利,猶如佛塔,心內有如來法身,猶如佛廟。

何況有人盡能受持讀誦,須菩提,當知是人,成就最上第一希有之法。

何況有人盡能受持讀誦,當知是人,圓滿最上第一稀有之佛法,就是摩訶般若波羅蜜多,從摩訶般若波羅蜜多,護大般涅槃。

佛法不離三德秘藏:法身德、般若德、解脫德,三德名為大般涅槃。「最上」是法身德,「第一」是般若德,「稀有」是解脫德;如來所證,不外是三德秘藏,三德也是常寂光淨土,法身是常,般若是光,解脫就是寂。

若是經典所在之處,則為有佛,若尊重弟子。

自心誦得此經,自心解得經義,自心體會無著無相之理,所在之處,常修佛行,念念無有間歇,即自心是佛,故言所在之處,則為有佛。

經典是法寶,含實相的妙理,得法名為佛寶,佛、法和合,出生功德,名為僧寶,佛在世時,所有弟子都是佛法和合的僧寶,均為天人所尊重。

若是般若經典所在之處,有人盡能受持,其心是佛、是法、是僧,大乘三寶,常住世間。

爾時須菩提白佛言,世尊,當何名此經,我等云何奉持。

須菩提聽到世尊說,般若能令小乘人證四果,又令大乘菩薩得法,莊嚴佛土,成報身佛,有人隨順說般若,猶如塔廟,經典所在之處,若有人受持,即有大乘常住三寶出現世間,欣嘆之餘,於是請世尊為法安名,以便尋名得體,故云「我等云何奉持」。

名是假名,假名之下,必有實體。

佛告須菩提,是經名為金剛般若波羅蜜。

般若是智慧,猶如金剛,能蕩相破執;波羅蜜是梵語,此云到彼岸,意即清淨圓滿,不生不滅,到諸法的彼岸。

以是名字,汝當奉持。

金剛般若波羅蜜,只是一個名字,不是法,顧名思義,便可得法;顧這個名,解名中之義,得般若之法,所以云:「以是名字,汝常奉持。」

求法不是在名字中求,在義上求,以是名字,汝當奉持——奉其名而持其義。所以誦經若不思惟,不能解第一義,應該從文字般若,觀照其義,是為觀照般若,由觀照般若而解其義,到了涅槃彼岸,就是實相般若,就是波羅蜜。

所以者何,須菩提,佛說般若波羅蜜,即非般若波羅蜜,是名般若波羅蜜。

此乃歸根得旨之文。

佛說般若波羅蜜,是文字般若,從文字般若起觀照般若,照見萬法皆空,般若亦空,故云「即非般若波羅蜜」;般若空時,見到諸法的實相,就是實相般若波羅蜜,故云「是名般若波羅蜜」,三般若次第而來。

須菩提,於意云何,如來有所說法不。

般若不但空一切法,般若亦自空,所以般若波羅蜜義,法空心亦空,如來證般若時,一切法空,佛心亦空,故佛問須菩提:「如來有所說法否?」若有心則有法,便是有所說,惟是如來法空心亦空,那麼如來有所說法嗎?

須菩提白佛言,世尊,如來無所說。

須菩提直心而答,如來心空無所說,如來法空無所得,一切心、法俱空,始終無所說,所以佛臨入涅槃時,文殊請佛再轉法輪,佛問文殊:「汝曾見我轉法輪耶?吾成佛至今四十九年,未曾說著一字。」

如來心空、法空,無所得心即無所說矣。

須菩提,於意云何,三千大千世界所有微塵,是為多不。須菩提言,甚多,世尊。

佛告須菩提,汝既已知如來心空,無所說,一切法空,就是般若,那麼大千世界的微塵空時,還可說多否?

須菩提初不解佛意,未見微塵性空,所以答言甚多。

猶如夢中見有黃金、有山有水、有飲有食,醒來後,別人問:「黃金多否?」此人答言黃金甚多,山水甚美,飲食可口,當知此人,猶未夢醒,尚說夢中話。

須菩提亦復如是,若解般若,一切法空,大千微塵亦空,則不應答言甚多。

須菩提,諸微塵,如來說非微塵,是名微塵,如來說世界非世界,是名世界。

世界屬果報,無果報不成世界,娑婆世界是五濁的果報,是由眾生過去種種妄念所成,凡夫的妄念,多如微塵,由妄念的微塵作種種業,結成今世妄念的果報,善妄念微塵造天的世界,惡妄念微塵造地獄世界,亦善亦惡的妄念微塵造人的世界,好勝微塵造阿修羅的世界,以瞋恨的微塵布施,造龍的世界,所以大千世界的果報,都是由妄念微塵造成。

以般若觀照之,妄念微塵來無所從,去無所至,微塵性空——善妄念、惡妄念、憍慢等妄念微塵,一切空空如也,妄念微塵空,即非微塵。

妄念空,是為無念,無念則清淨,妄念微塵轉為清淨微塵,故如來說非微塵,是名清淨微塵,所以如來在微塵裡轉大法輪。

微塵空,世界亦空,世界空,「即非世界」;微塵清淨,世界亦清淨,故如來說非世界,是名清淨世界,是故如來於十方諸國土,無剎不現身。

「非」者,空也,世界空,是名世界,世界不空,不名世界。

須菩提,於意云何,可以三十二相見如來不。不也,世尊,不可以三十二相得見如來,何以故,如來說三十二相,即是非相,是名三十二相。

須菩提滿以為,世間的因果就是微塵世界,以般若觀之,一切皆空,生死大夢醒,得證實相,但出世間法,如來以三十二相,應現人間,說法度眾生,可不應空。

然以般若觀照,不論世間或出世間法,均是平等,皆應空卻,才可證實相,實相是諸法的實相,無世出世間兩個。

佛問須菩提,可否以三十二相見法身如來,須菩提猛然醒悟,答言:「不也,世尊,三十二相是佛的應身,應身的三十二相不空,不能見法身如來。」

應身是由法身所現,所謂從本垂跡,因跡見本;本,是法身佛,法身本來就是佛,無有成與不成,跡,是應身佛,若以般若時計,應身佛是在四十年前,在菩提樹下成等正覺,今日世尊從法身起應身,應身佛有三十二相,見到三十二相,是否就是見到法身如來呢?

須菩提認為法身無相,應身有相,所以云不應以三十二相,見法身如來。

著相迷性,不能見法身如來,相空,離相見性,即見法身如來。

三十二相從緣而起,依他而生,所以三十二相無有自性,故云「即非三十二相」,若不著三十二相,三十二相空,證實相般若,即見法身如來,法身無相而現三十二相,所以「是名三十二相。」

須菩提,若有善男子善女人以恒河沙等身命布施,若復有人,於此經中,乃至受持四句偈等,為他人說,其福甚多。

凡夫未空五蘊,雖以五蘊之身命來布施,有能施所施之妄心,只可得人天福,不能了生死,更何況成佛。菩薩空五蘊,不見五蘊,不見身命,無能所之妄心,以智慧布施,是無相施,得涅槃果。

若有人受持此經,照見五蘊皆空,實相現前,見法身如來,從實相起修,成報身佛,從報而起應,成應身佛。

受持此經乃至一四句偈,三身如來便已具足,自證三身如來,又教人證三身如來,法、報、應,三身如來是無漏福,勝過以恒河沙等身命布施的有漏人天福。

爾時須菩提聞說是經,深解義趣,涕淚悲泣,而白佛言,希有世尊,佛說如是甚深經典,我從昔來所得慧眼,未曾得聞如是之經。

此乃須菩提悟道之文。

須菩提聞說此經名般若波羅蜜,即非般若波羅蜜,是名般若波羅蜜,乃悟聞法之心空,是故如來問有所說法否,即答如來無所說,又聞微塵非微塵,世界非世界,即悟世間法自性空,更聞三十二相即非三十二相,了悟出世間法亦自性空,如是盡覺一切法自性空,大悟諸法的真實相,遠離一切虛妄相,深解義趣,涕淚悲泣。

須菩提是一位羅漢,未得菩薩無生法忍,未見法身,所以上不求佛道,下不化眾生。

聲聞人只是斷了煩惱障,未斷所知障,是故我執已破,但法執未除,今日在般若會上,得聞金剛般若波羅蜜經,深解第一義諦之理,不但空了我執,法執亦空,法空見法身,亦見諸法的實相,故云深解義趣。

須菩提深悟般若經義之所趣,趣於諸法實相,遠離虛妄相,恨聞太遲——阿含十二年已過,方廣八年亦已過,般若二十年才解般若之義——所以流淚,嘆佛稀有,既自得實相之義,又令他人得解,是故稀有。

須菩提是阿羅漢,於五百弟子中,解空第一,已曾勤奉多佛,豈得不聞如是深法?豈於釋迦牟尼佛所始言聞之?

須菩提於往昔所得,乃聲聞慧眼,只見我空,未見諸法空,未悟第一義實相之理,即與不聞等,至今方悟大乘第一義諦之道,故言昔來未曾得聞如是深經,悲昔未悟,故涕淚悲泣。

須菩提因悟道而涕淚悲泣,我們在生死輪迴中,尚未悟道,又不知應怎麼說!

世尊,若復有人得聞是經,信心清淨,則生實相,當知是人成就第一希有功德。

這段文是須菩提證道之後,借別人來說明自己的境界。須菩提云:「若有人聞到般若經,信心清淨。」何謂信心清淨?不見有一法可當情,就是心清淨,從清淨信心得見諸法的實相、微塵的實相、世界的實相、三十二相的實相,得見如來法身,故云即生實相。

「當知是人,成就第一希有功德。」這句話是須菩提的悟境,意謂見實相後,從實相般若流出諸佛功德|三身、四智、五眼、六通、四無所畏、十八不共法等所有一切佛的功德。

世尊,是實相者,即是非相,是故如來說名實相。

諸法的實相,非有非無、非生非滅、不垢不淨、不增不減、非一非二、無生死相、無涅槃相、不可破、不可壞,是故如來說名為實相。

世尊,我今得聞如是經典,信解受持,不足為難,若當來世後五百歲,其有眾生得聞是經,信解受持,是人則為第一希有。

須菩提謂,我現在從佛親聞般若,佛以加持三昧力加庇於我,令我能信、能解、能行、能說般若,在後五百歲的鬥諍堅固時,若有眾生聞經生信,進而能解能行能持般若,是人如火裡紅蓮,最為第一稀有。

何以故,此人無我相、無人相、無眾生相、無壽者相。

為什麼呢?此人離四相:無我相故,不受生死,無四大假合的人相,亦無八萬四千塵勞煩惱的眾生相,更無長壽短壽的壽者相。

所以者何,我相即是非相,人相眾生相壽者相即是非相。

何以他能無我相,因為我相本來就是空,人相眾生相壽者相亦本來是空,空,就是「非相」。

何以故,離一切諸相,則名諸佛。

一切相都是虛妄,著一切相,生一切妄,若離一切相,便生一切智,得一切智,即名為佛。

佛告須菩提,如是如是,若復有人得聞是經,不驚不怖不畏,當知是人甚為希有。

此乃如來印可須菩提之文。

我相乃無始劫以來便有,若人依此經修行得力,忽見無我的境界現前,不敢直下承當,便驚恐起來,於是我相又重現出來,所以修行不易達無我的境界,無我則到彼岸,有我仍是此岸,若見無我的境界,直下承當,不驚不怖不畏,則見法身如來,可惜很多人在此情況下都會驚恐起來,若有良師在旁,給他常頭一棒,前後際斷,便能直下承當。

無我的境界是如何呢?虛空粉碎,無東西南北之空間性;大地平沈,無過去現在未來之時間性;迥脫根塵,靈光獨耀,我空、身空、世界空、一切法空,當此之時,若能不驚、不怖、不畏,直下承當,是為初見道。

直下承當不是易事,古人云:「臨崖撒手,直下承當。」就是無我;「絕後再甦,欺君不得。」就是無我之後的境界。惟有無我相的人,才能臨崖撤手,才會不驚不怖不畏,是故世尊說,當知是人甚為稀有。

何以故,須菩提,如來說第一波羅蜜,即非第一波羅蜜,是名第一波羅蜜。

無論布施或持戒等,若不能度到彼岸則不稱為第一,惟有能到彼岸者才稱為第一波羅蜜。在生死海中,有人以布施波羅蜜到彼岸,是故以布施波羅蜜為第一,但有些人不是以布施波羅蜜到彼岸,故不以布施為第一波羅蜜,他們是以戒波羅蜜到彼岸,是故以戒波羅蜜為第一。

波羅蜜有十種:布施、持戒、忍辱、精進、禪定、般若、方便、願、力、智,眾生無論證那一法均能到彼岸,所以第一波羅蜜,不一定是那一法,能到彼岸的便是第一,到了彼岸後,萬法皆空,一法都不可立,即非第一波羅蜜。無相而有名,是名第一波羅蜜。

須菩提,忍辱波羅蜜,如來說非忍辱波羅蜜,是名忍辱波羅蜜。

須菩提疑,佛在娑婆世界修行,究竟以那一法到彼岸。

佛在娑婆世界,以忍辱波羅蜜悟道,因為娑婆世界,諸惡充滿,非忍辱不行。忍是指心,是忍自己的瞋心不起,忍自己的煩惱不生,忍則無妄想、不作業、無煩惱,完全是忍自己,不忍則起瞋心,入生死。辱是指境,境是有生有滅,有生滅即不實在,即是空,若無辱境,何來忍心。

若不見有能忍之心——忍心不可得;不見有所辱之境——辱境不可得;心境俱空,無忍無辱,即非忍辱波羅蜜。

心境俱空,不見有忍辱可得,證忍辱的實相,是名忍辱波羅蜜。

何以故,須菩提,如我昔為歌利王割截身體,我於爾時無我相、無人相、無眾生相、無壽者相。

世尊舉一事例證明。

世尊有一生在南天竺出家為婆羅門,有一天,在林中習定,恰巧歌利王帶同大臣宮女等來遊玩,疲極午睡,宮女採花林中,見到仙人,立即頂禮,仙人便向她們說法。歌利王醒來時不見宮女,入林中尋至仙人處,見眾宮女圍繞聽法,王問他修何法,仙人云:「我以無瞋為戒。」王以劍割其耳朵試之,看他會否起瞋心,但仙人面不改容,其心如如不動,大臣即時勸諫:「此人是大菩薩,不應傷害。」王再割其鼻、手、及足試之,仙人仍如如不動,不起瞋心,此時四大天王下沙石以懲罰歌利王,王即向仙人求懺悔,仙人云:「我無瞋,汝不用向我求懺悔。」王問有何證明彼無瞋,仙人即時發願云:「若我實無瞋心,願我身體平復如故。」即時仙人身體平復如故,皆因福德智慧淳厚所致。王再懺悔,仙人云:「汝今日以無明劍割我身體,若我成佛,當以般若劍斷汝煩惱。」歌利王就是後來的憍陳如尊者。

世尊被割身體時,不見有我被割,不見有王來割的人相,不見有一念分別心起的眾生相,不見自己性命被損害的壽者相,四相空,法身現前,內,守著法身,外,空卻色身,所以當時釋迦佛不覺得痛苦,無痛苦則無瞋心。

何以故,我於往昔節節支解時,若有我相人相眾生相壽者相,應生瞋恨。

若當時世尊見有我被割,見有人來割,要愛惜自己的壽命,便會起瞋心。

須菩提,又念過去於五百世作忍辱仙人,於爾所世,無我相、無人相、無眾生相、無壽者相。

可能有些人起懷疑,仙人在林中習定,怎麼一下子能空四相,世尊解釋:在歌利王以前,已作了五百世的忍辱仙人,證得無生法忍,所以四相不生。

是故須菩提,菩薩應離一切相,發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心。

著相起惑,煩惱生,離相見性,菩提現前,因是之故,在娑婆世界的菩薩,欲想發菩提心,應離一切相。

不應住色生心,不應住聲香味觸法生心,應生無所住心,若心有住,則為非住。

然則發菩提心應從什麼地方下手呢?

眼見色,不應生心,著色生心是妄心,迷失菩提心,不著色而生心,是智慧心,又名菩提心,就是從這個地方下手。

又,因聲香味觸法而生心,是為不清淨之妄心,不因聲香味觸法而生心,是為清淨心,清淨心就是菩提心。

何謂無所住心?譬如日月行空不住空,照山河大地而不著山河大地;心亦如是,於六塵之境不住,不住有、亦不住空,是為無所住心。若心住有,即為非住於菩提心,若住於空,亦為非住於菩提心。

凡夫住有,二乘住無,兩者皆非住於菩提心,故兩者皆不發菩提心,若凡夫不住生死,二乘不住涅槃,心無所住,是為住於阿耨多羅三藐菩提心。

是故佛說菩薩心不應住色布施。

因是之故,佛說菩薩心布施時,不應住色,住色起我相——我布施;起人相——見有人來受施;起物相——見有可施之物。住於我、住於人、住於物,是為住色布施,又名為著相布施,得著相的果報,生在人天路上享福。菩薩上求佛道,下化眾生,怎可以著相布施,享人天福,所以菩薩心不應住色布施,見色離色,不見有能施的我相、不見有受施的人相、不見有所施的物相,人、我、物,三輪體空,才能與菩提心相應。

須菩提,菩薩為利益一切眾生故,應如是布施。

菩薩為利益一切眾生,應如是布施,「如是」者,離四相,菩薩離四相布施,其福德猶如虛空,遍滿法界,遍到天上,可以度天上的眾生,遍至地獄,可以度地獄的眾生,遍至餓鬼,可以度餓鬼,遍到人間,可以利益人,遍至水,可以救水溺的人,遍到火,可以救火坑內的眾生,所以云「念彼觀音力,火坑變成池」。就是觀音菩薩的福德遍到火坑裡。

菩薩以福德來利益一切眾生,所以應如是離相布施。

如來說一切諸相即是非相。

凡夫迷佛性,六道輪迴便有種種相,例如黃金,根本無一切相,但可以造佛菩薩羅漢相,又或可造碗碟等種種物相,若著了佛相菩薩相碗碟相,便迷失了黃金的本來面目,離佛相、離菩薩相、離碗碟相,便認識黃金的非相——黃金不是一切相,但黃金能造種種相。

真如隨緣有六度萬行,若著六道萬行之相,便迷失真如佛性,離六度萬行之相,即六度萬行便見真如佛性,是故如來說一切相即是非相,一切相都不可著。

又如布施,布施是依他起性,有受施的人、能施的我、有施物,才能和合成布施,若只有我、人,而無施物,布施則不成,或只有我、物,而無人受施,布施亦不成,所以根本就沒有布施的相存在,若著相,知道我在布施,便是所知障,障見佛性,布施相一空,便見非相的如來;持戒、忍辱等亦復如是。

我相亦是非相,四大和合才成我,四大未和合以前,那裡有一個我,是故如來說一切相都是非相。一切相在什麼地方?就是在眼前,眼前的一切相都可以空掉、可以非,覺一切和合相即是空相,即名為無上覺。

又說一切眾生即非眾生。

有妄想有生,無妄想無生,若離妄想即無眾生可得。

眾生只是一個假名,無有實體,眾生就是貪瞋痴,貪何曾有實體,對物說貪,離物何來有貪,是故貪亦是一個假名,猶如水泡一樣,起了又滅,只不過滅了又起,如是生生滅滅,相續無間斷,是名為眾生,離了貪的妄心,無妄想生起,即是無生,無生無滅也就無眾生,那裡有一個眾生可得,是故如來說一切眾生即非眾生。

眾生無生,實相現前;諸相非相,法身現前;只要離相,即見法身,禪和子一喝一棒,就是要人離相。

「如來說一切諸相即是非相,一切眾生即非眾生」,其實是金剛經的骨髓——眾生無生便是佛,諸相非相即見如來。

須菩提,如來是真語者、實語者、如語者、不誑語者,不異語者。

如來說一切諸相即是非相,是真語者。

如來說一切眾生即非眾生,是實語者。

如理如說是如語者,不欺誑後學是不誑語者。

如來所說法,始終如一,過去佛如是說,未來佛亦如是說,是不異語者。

以上是我本人的解釋,依六祖的解釋如下;

真語——一切有情無情,皆有佛性。

實語——作惡一定受苦報。

如語——行善一定得樂報。

不誑語——般若波羅蜜多出生三世如來,決定不虛。

不異語——如來所說法,初善、中善、後善,一切天魔外道無能勝及破壞者。

此真語、實語、如語、不誑語、不異語,是證明佛所說的兩句話:「一切諸相即是非相,又說一切眾生即非眾生。」

須菩提,如來所得法,此法無實無虛。

法體空寂,無相可得,故無有實;空寂體中,具有恒河沙清淨功德,用之不匱,故亦無虛。若語其有,無相可得,是為無實,欲言其無,用之不匱,是為無虛;故如來所得的法,不可以說有,亦不可以說無。

念佛,也是無實無虛,開始時是有念而念,後來是無念而念,無念而念比有念而念更好,有念而念是有心去念佛,是有實,念得馬馬虎虎,是有虛;無念而念是無實,念起來很相應,不覺得辛苦,是無虛;無實就是無為,不覺得有所作為,無為法功德廣大,就是無虛。

「應無所住」是無實,而生其慈悲喜捨的清淨心,就是無虛。

修行人所作的一切事,若能與無實無虛相應,不久便得般若妙用。無實,即不可得心,無虛,就是做事恰當。

其實一切法都是無實無虛,性空緣起是無虛,緣起性空是無實;例如滴水成冰,冰是無實,但冰有作用,是故無虛。

須菩提,若菩薩心住於法而行布施,如人入闇,則無所見。

若菩薩著法住法,即是妄心,妄心就是無明,迷了真如,不見法身妙理,故云如人入闇,則無所見。

若菩薩心不住法而行布施,如人有目,日光明照,見種種色。

不住法便是智慧心,智慧光中,見智慧心內具有恒河沙稱性功德,如日光明照,見種種色。

此文中布施之喻,是解釋「如來所得法,此法無實無虛。」——住於法而行布施,有實有虛;不住於法而行布施,無實無虛。

須菩提,當來之世,若有善男子善女人,能於此經受持讀誦,則為如來以佛智慧,悉知是人、悉見是人,皆得成就無量無邊功德。

如來滅度後,當來之世,魔強法弱,邪師說法如恒河沙,正法難行,若有善男子善女人,受持此經,讀誦在心,精進不忘,依義修行,離四相,則般若現前,是為開佛知見,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者,諸法實相是,能出生一切佛功德,故云「皆得成就無量無邊功德」,惟佛乃知。

悉知者,佛以三智盡知,悉見者,佛以五眼盡見。

須菩提,若有善男子善女人,初日分以恒河沙等身布施,中日分復以恒河沙等身布施,後日分亦以恒河沙等身布施,如是無量百千萬億劫以身布施。

此嘆持經功德。

色身隨業而起,無有自性,猶如波浪依風而起,亦無自性;大海是一個,但是波浪有無量無數,早上有千千萬萬的波浪起滅,中午亦有千千萬萬的波浪起滅,下午亦有千千萬萬的波浪起滅,如是百千萬億劫,虛妄的波浪有無量之多,惟是多虛不如一實——不如一個大海。

善男子善女人亦復如是,佛性海只有一個,迷佛性海轉為識海,由識海變為煩惱海,由煩惱海變為業海,由業海變為苦海,從苦海受無量無邊業報身,如是從迷積迷,無量無邊,多虛不如一實,一實者,諸法實相是。

善男子善女人,未聽聞受持般若經,不了一切法空,見五蘊有身有命,雖以身命布施,有能施的我相,所施的五蘊壽者相,心有能所,便是妄心,未能離開眾生知見,得人天虛妄福,終於會盡,只有法身無為,不墮諸數。

若復有人聞此經典,信心不逆,其福勝彼。

「信心不逆」者,空四相、無住而生心,是為不逆般若。

若有人聞金剛經,見到自己的法身慧命而生實信,信心不逆般若,成就十信位的功德,十信位的功德是無漏福,勝以虛妄色身布施的有漏福,故云「其福勝彼」。

何況書寫受持讀誦,為人解說。

信心是屬個人,書寫流通是為大眾。為人解說般若須具三個條件:1、大忍力,2、智慧力,3、方便力。為人解說般若,其功德更大。

須菩提,以要言之,是經有不可思議、不可稱量、無邊功德。

般若經功德,講之不盡,以要言之,無量功德不離佛心,所謂無不從此法界流,無不還歸此法界,法界就是心,萬法不離一心。

佛心的功德,過心境界,是故不可以用心來思,過語言境界,是故亦不可以用口來議,心無形相,故不可以稱其輕重、不可以量其長短,心無邊際,功德亦無邊際,所以云:「不可思議、不可稱量、無邊功德。」

心地功德如是無量無邊,誰人可以聽受呢?

如來為發大乘者說,為發最上乘者說。

大乘者,智慧廣大,建立一切法,上求佛道,下化眾生,故名大乘;最上乘者,不見有垢法可厭、亦不見有淨法可求、不見有涅槃可證、亦不見有眾生可度、不作度眾生之心、亦不作不度眾生之心,名為無生忍,又名一切智,亦名最上乘,即一佛乘也。

心地的功德如是不可思議、不可稱量,惟有大乘菩薩及一佛乘的菩薩,可以聽受。

若有人能受持讀誦,廣為人說,如來悉知是人,悉見是人,皆得成就不可量、不可稱、無有邊、不可思議功德。

若有人能受、能持、能讀、能誦心地功德,更能廣為人說,令聽者明白佛心功德,再轉而為其他人說,令其他人亦明白如來心地功德,如來以佛眼悉見,以一切智悉知,其人功德,不可量、不可稱、無有邊際、不可思議。

如是人等,則為荷擔如來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

此人能紹隆佛種,傳佛心印,是為荷擔如來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的家業。

何以故,須菩提,若樂小法者,著我見人見眾生見壽者見,則於此經,不能聽受讀誦,為人解說。

修行用功,不論修何法門,心地空空如也,不見有一法可當情,這樣才對,六祖云:「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臺,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

念佛,不見有念佛之法可當情,是名念佛;持咒,不見有持咒之法可當情,是名持咒;拜佛,不見有拜佛之法可當情,是名拜佛;所謂「不見一法即如來,方得名為觀自在」,若有一法當情,便有所礙。

凡夫見有生死之法可得,是故不能了生死,二乘人見有涅槃之法可得,所以不能聞一佛乘,惟有菩薩,上求佛道而無佛道可求,下化眾生而不見有眾生可化,外不見有山河大地,內不見有自己,古德云:「上無片瓦可蓋頭,下無立錐之地。」不見有一絲毫小法可得,心內無物,心空及第歸,若見有一絲毫小法可得,便樂於此一法,便生愛著,法眼有翳,不能見諸法的實相,是故若樂一絲毫小法者,則於此經不能聽受讀誦,自己尚且不了解,更何況能為人解說。

須菩提,在在處處,若有此經,一切世間天人阿修羅所應供養,當知此處,則為是塔,皆應恭敬作禮圍繞,以諸華香而散其處。

此經乃諸佛法身舍利,是故在在處處,若有此經,就是寶塔,一切世間天人阿修羅所應供養。

復次,須菩提,若善男子善女人受持讀誦此經,若為人輕賤,是人先世罪業應墮惡道,以今世人輕賤故,先世罪業則為消滅,當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

此乃金剛經能淨業障之文。

「一切業障海,皆從妄想生,若欲懺悔者,端坐念實相。」業障無性,若未見般若,不知業障本空無性,便要還宿債,所謂「了知業障本來空,未了應須還宿債。」故知惟有般若,才能消除業障。

業由妄心而造,妄心空,便不會繼續造業,以前所造的業本來是依止妄心的,妄心空了,前業無所依止,則業空,所以心空即業空,心有即業有,故云「罪從心起將心懺,心若空時罪亦亡,心亡罪滅兩俱空,是則名為真懺悔。」是故般若能淨業障。

從前是妄心造罪,妄心蓋覆真心,但真心沒有失去,現在以清淨心受持讀誦般若,般若心生,妄想心滅,罪空苦盡,涅槃妙心現前,當來定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

佛言持經之人,本來應得一切天人恭敬供養,但因前生有重業障故,今生雖得受持諸佛甚深經典,仍被人輕賤,惟以受持經典故,心無惱恨,無所計較,念念常行般若波羅蜜行,無有退轉,以能如是修行,得無量劫以至今生,所有極惡罪障,並能消滅。

又約理而言,先世即是前念妄心,今世即是後念覺心,以後念覺心輕賤前念妄心,妄不得住,故云先世罪業,即為消滅,妄念既滅,罪業不成,即得菩提也。

須菩提,我念過去無量阿僧祇劫,於然燈佛前,得值八百四千萬億那由他諸佛,悉皆供養承事,無空過者,若復有人於後末世,能受持讀誦此經,所得功德,於我所供養諸佛功德,百分不及一,千萬億分,乃至算數譬喻所不能及。

釋迦如來遇然燈佛後,證無生法忍,無我人眾生壽者四相,在未遇然燈佛以前,未證無生法忍,仍有我人眾生壽者四相,常以有所得心供佛,有能供的我,所供的佛,只能得有漏的福,漏落生死,是故釋迦雖然曾值八百四千萬億那由他諸佛,諸佛都不與他授記,惟有於然燈佛所,證得無生法忍,以無所得心供佛,得無漏福,不會漏落生死,故然燈佛才與釋迦授菩提之記。

若有人能於如來末法之世,受持讀誦般若經,了知萬法皆空,心無所得,見諸法的實相,所得實相的功德,無漏無為,福等虛空,世尊從前有為之福與之相比,百分不及一,千萬億分,乃至算數譬喻所不能及。

須菩提,若善男子善女人於後末世,有受持讀誦此經,所得功德,我若其說者,或有人聞,心則狂亂,狐疑不信。

般若功德,能成佛作祖、續佛慧命、為諸佛所護念、為天龍八部所護持、能滅無量劫罪、得無漏的福,般若功德,嘆莫能窮,若如來具足而說,或有人聽聞後,心則狂亂,狐疑不信,故如來只能略說其功德。

狐疑者,或信或不信。末法之世,魔強法弱,是非人我多,或有人不知如來正法常住不滅,不相信有人能於此經明心見性,若不相信而生毀謗,便墮地獄,故如來不欲具足而說。

須菩提,當知是經義不可思議,果報亦不可思議。

義即義理,這部般若經所說的義理——一切法不生,般若不生;一切法無相,般若亦無相;一切法無盡,般若無盡;一切法無住,般若亦無住;一切法無我,般若無我;一切法性空,般若性空——此經義理不可思議,從理起行,行是因,果是菩提,菩提具足無量功德,報是大般涅槃,常樂我淨。是故略而言之,般若經義不可思議,果報亦不可思議。

爾時須菩提白佛言,世尊,善男子善女人發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心,云何應住,云何降服其心。

金剛經至此,已說了半卷,世尊再繼續講下半卷,有講者認為金剛經說至此已講畢,下半卷只是重講,依我本人愚見,佛在世時,弟子非常有智慧,所以不須佛重講,那麼下半卷又是什麼?

須菩提聞說金剛經義不可思議,果報亦不可思議,欲想一切眾生皆發菩提心,故請問如來:「善男子善女人發無上正等正覺心,云何應住?云何降伏其心?」

發菩提心,不是說說便算,必須要實踐,例如趙州老人,四十年但看個「無」字,不雜用心,住於菩提,降服無始劫以來妄想習氣,而大徹大悟。只要念念住菩提,即能念念降服其心,所謂「道也者,不可須臾離,可離非道」,是故一時不在,如同死人,大似行屍走肉,那得稱善男子善女人。

下文佛告須菩提,發菩提心者,應滅度一切妄想眾生,當滅度時,不見有一眾生實滅度者,若見有滅,菩薩即有我相,又有我能滅度的人相,又見有數數滅度的眾生相,又見有相續滅度的壽者相,有四相在,著相迷性,不見菩提,即非菩薩,若無四相,離相見性,即住菩提,是為菩薩。所以離四相就是發菩提心,此外,實無有法發菩提心者。

所以上半卷所述之降服其心,是降服我執之心,下半卷所說的,乃降服其法執之心,菩薩若依法而生愛,是為菩薩頂墮。

佛告須菩提,善男子善女人發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心者,當生如是心,我應滅度一切眾生,滅度一切眾生已,而無有一眾生實滅度者。

此乃降心之文。

其實此品可分五階段來說:1、發心菩提,2、降心菩提,3、明心菩提,4、出到菩提,5、無上菩提,即成佛之時。

此文與上半卷又有不同之處,上半卷所說的妄想眾生,介紹得很清楚:若卵生、若胎生、若濕生、若化生、若有色、若無色、若有想、若無想、若非有想非無想。下半卷講的,只要是煩惱妄想的眾生就要度,不須要分析是什麼類的眾生,故云滅度一切眾生。

為什麼不說清楚呢?妄想即生即滅,根本就看不清楚是什麼妄想,若妄想即時起即時度,無量的妄想可以一時消滅,故云「滅度一切眾生」。一切眾生一時度,不是慢慢度,妄想滅了之後,度個什麼?妄想未起,你不必去度,以般若觀照之即可,妄想一起,即時度。

妄想即起即度,你不知道它是什麼妄想,是貪、是瞋、還是痴?因為它還未完全成熟現出來,你已經把它度去了,即生即度,所以不同上來卵生胎生等妄想,這些是妄想生起以後的境界,屬於賊後興兵,古人云:「不怕妄起,只怕覺遲。」念一起就覺,覺速滅速,二事相宜,不要待妄想成熟後才去慢慢滅,是故此文乃降心菩提。

何以故,須菩提,若菩薩有我相人相眾生相壽者相,則非菩薩。

若菩薩見有能度眾生的心便是我相,見有眾生可度是人相,見有涅槃可求是眾生相(眾生樂求涅槃,厭惡生死,是謂眾生相),見有涅槃可證是壽者相,有了四相,無邊煩惱亦起,便不能度眾生,故不是菩薩。

所以者何,須菩提,實無有法發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心者。

何以無四相便是菩薩呢?發了菩提心後才可以稱為菩薩,但是實實在在無有一法發菩提心,一切法空,就是菩提,空中那裡有一法可發菩提心?我人眾生壽者四相空,菩提心現,是故四相空就是菩提,不是離了四相之外,另有一法可以發菩提心。例如殺戒,不殺生就是持戒,不是離了不殺生之外另有殺戒,故實實在在無有一法發菩提心。

若云以慈悲喜捨發菩提心,菩提心內本來就具有慈悲喜捨,焉能以慈悲喜捨發菩提心?若以慈悲喜捨發菩提心,慈悲喜捨便在菩提之上;若云以六波羅蜜發菩提心,菩提心內本來亦具足六波羅蜜,又焉能以六波羅蜜來發菩提心?若以六波羅蜜發菩提心,六波羅蜜即在菩提之上,菩提便不能稱為無上菩提,既是無上菩提,焉能有一法在菩提之上,可發菩提心?

然則如何發菩提心呢?布施空就能發菩提心,戒律空、忍辱空、禪定空、智慧空、念佛法門空、慈悲喜捨空,不見有一法可得,就是發菩提心。

須菩提,於意云何,如來於然燈佛所,有法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不。不也,世尊,如我解佛所說義,佛於然燈佛所,無有法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

上文講「實無有法發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心」,此文世尊問須菩提,如來昔日在然燈佛所,是否有法得菩提?須菩提答:「不也!」

釋迦如來於然燈佛所,聞法心空,無得法之心、無得法之人、亦無所得之法,心空、人空、法空,不見有一小法可得,「無有法」而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

此乃明心菩提,一切法空,就是明心,無法可得,便得菩提。

佛言,如是如是,須菩提,實無有法,如來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須菩提,若有法如來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者,然燈佛則不與我授記,汝於來世,當得作佛,號釋迦牟尼。

這段文很重要,得菩提與否,只是一線之差,差之毫厘,失之千里。有法,不得菩提,無法,即無得,就是得菩提,有法則有得,不見菩提,所以世尊再詳細的解釋其義理。

有法即有心,有心即未能空心,心不空,如何明心?有法亦即法不空,法不空如何得法?既不明心又不得法,然燈佛又怎麼能為釋迦授記?

佛於然燈佛所,無一法可得,是謂明心菩提,明心就是菩薩,故然燈佛與釋迦如來授記,若當時世尊有戒法、定法、慧法、六波羅蜜之法可得,是為法執,著了法執,以為有法可得而得菩提,然燈佛則不與世尊授成佛之記。

所以我們不能執任何一法,例如念佛,念至無我相、人相、眾生相、壽者相,四相空,便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

以實無有法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是故然燈佛與我授記,作是言,汝於來世,當得作佛,號釋迦牟尼。

一切法空,實實在在無有一絲毫小法可得,而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是故,然燈佛與釋迦如來授記。

授記,是如來金口所說,將來必定成佛,授記時的名號,成佛時決定不會改變。

何以故,如來者,即諸法如義。

此乃出到菩提,謂出離生死的此岸,到涅槃的彼岸。

義即理之意,「諸法如義」,即諸法的真理是也。

一切法從緣而生,緣生性空,是故一切法皆是空,萬法一如,是諸法的空義,亦即諸法的如義。布施空、忍辱空、般若空、三十二相空、微塵空、世界空、萬法歸空,此空與彼空一如,無二無別,古時空與現在空亦一如,就是諸法的如義。

如來者,是諸法的空義,有一法不空,不能稱為如來,一切法空才稱為如來。

如來者,是諸法的無生義,一切法無生,從無生而來,來成正覺,無生亦是諸法的如義。

如來者,是諸法無滅義,一切法無滅就是如,從無滅而來,來成正覺。

如來者,是諸法無相義,從無相而來,來成正覺,是名如來。

如,汎指空、無生、無滅、無相、無來、無去等,有相、有生滅去來,不是如,無相、無生滅去來,一切法空,此空與彼空無二無別,便是一如,一如,是打成一片之意;到了彼岸,萬法皆如,煩惱即菩提,一切法都是佛法。

是故諸法如,到彼岸,諸法不如,是此岸,所以這一品古人名為「出到菩提。」

若有人言,如來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

說到這裡,有些人會有點疑問:不錯,釋迦佛發菩提心時,「無有法」而發菩提心,亦無有法而得菩提,因為菩提是諸法的如義,一切法空便見諸法的真如,但是如來成佛時,可能有法可得,故云「若有人言,如來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有些人認為如來坐道場成等正覺時,有菩提之法可得。

須菩提,實無有法,佛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

佛坐道場,亦無有法能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我始坐道場,不得一切法,空拳誑小兒,誘導於一切。」一切法空,才能得菩提,法空即心空,心空即明心,若法不空,心不明,不能得菩提,故云「實無有法,佛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

須菩提,如來所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於是中無實無虛。

所得心空,法體空寂,是為無實;寂滅體中,一切智具足,萬行俱備,恒河沙功德用之不盡,是為無虛。

菩提無有一法可得,是為無實,惟是從菩提流出三身、四智、五眼、六通,是為無虛,例如摩尼珠,其體清淨是無實,而能流出一切寶即無虛。

是故如來說一切法皆是佛法。

一切法從因緣生,是故一切法性空,是謂無實;一切法由種種因緣和合而生,假名有,是謂無虛;未曾有一法不是從緣而生,故一切法都是佛法。

「青青翠竹,皆是真如。」青青翠竹從種種緣而生起,其性本空,所以是真如,「鬱鬱黃花,無非般若。」黃花也是從緣而起,也是性空,是故黃花無虛無實,無虛無實就是般若,是故如來說一切法皆是佛法。

須菩提,所言一切法者,即非一切法,是故名一切法。

世尊為免世人誤會:既然一切法是佛法,那麼世間法、求名求利的法,也是佛法。是故世尊解釋:若能「即非」世間法,便是佛法。「即非」,就是不分別、不執著、一切法空、離一切相,便是佛法。

悟道之人,觀世界如幻如化,無有一法不幻化者,是為「即非一切法」,所以悟道之人,水月道場,空花佛事,降服鏡裏的魔軍,成就夢中正覺,遊戲人間,觀一切法都是幻化,所以一切法即非一切法;一切法空,不分別、不執看、離一切相、見一切性,是名一切法。

須菩提,譬如人身長大,須菩提言,世尊,如來說人身長大,則為非大身,是名大身。

人身長大,是緣起,當體即空,無長大之相可得,長大即非長大,非長大是無限量,週遍法界,就是法身,法身才是大身。若能一切法即非一切法,便見法身如來。

色身有對待,因短而說長,因小而說大,是故有長有大,法身無對待,是故非長非大,能夠離色身之長大相,即見到非長非大的法身,是名大身,所謂幻化空身即法身,這就是佛法。

須菩提,菩薩亦如是,若作是言,我當滅度無量眾生,則不名菩薩。

菩薩亦如是,應了知一切法都是幻化,度眾生亦是幻化,云何有我人等相?所謂「諸法從本來,常自寂滅相」,寂滅,就是度眾生,眾生有生滅,生滅滅已,寂滅現前,就是度眾生;證寂滅,才是真正度眾生,生滅不能度眾生,因為眾生是生滅,我們也是生滅,生滅焉能度生滅,只有生滅滅已,寂滅現前,才能度眾生。惟是寂滅體中,無眾生相、無我相、無涅槃相,我亦寂滅、眾生亦寂滅、滅度亦寂滅,是故菩薩不應作是念,我當滅度無量眾生。

若菩薩作是念,我當滅度無量眾生,認為有眾生、有我、有滅度,著了我相、眾生相、滅度相,迷失自己的佛性,迷性則煩惱起,有煩惱只可以稱為眾生,不可以稱為菩薩。

何以故,須菩提,實無有法名為菩薩。

一切法空,菩薩法亦空,是故實無有法可得名為菩薩。

是故佛說一切法無我無人無眾生無壽者。

一切法空,空中無我、人、眾生、壽者。

須菩提,若菩薩作是言,我當莊嚴佛土,是不名菩薩。

若菩薩不領會般若的真義,而作是言:「我當築塔、建廟、印經、布施供養等莊嚴佛土。」有能莊嚴的寶塔等,所莊嚴的佛土,心有能所,心不清淨,是虛妄心,不是菩提心,故不名菩薩。

何以故,如來說莊嚴佛土者,即非莊嚴,是名莊嚴。

佛土就是心土,心土中有慈悲喜捨、有戒定慧、有六度萬行,以心土中的慈悲喜捨、六度萬行,莊嚴心土,無能莊嚴,無所莊嚴,即非莊嚴,是名真莊巖。

猶如大海,起無量的波浪,莊嚴大海,大海是海水,波浪也是海水,那裡有能莊嚴?海水一體,那裡有所莊嚴?實是大海莊嚴大海,無能莊嚴、無所莊嚴。

無能所莊嚴,即非莊嚴,是自性莊嚴,是名真莊嚴。

須菩提,若菩薩通達無我法者,如來說名真是菩薩。

通達,即了解之義,菩薩要通達一切法無我——布施無我,不見有布施相,是名真布施;說法無我,不見有說法之相,無法可說,是名真說法;忍辱,不見有忍辱的我,即非忍辱,是名真忍辱;不見有微塵的我,微塵即非微塵,是名清淨微塵;煩惱無我,煩惱空;涅槃無我,證大般涅槃;眾生無我,眾生得度;諸佛無我,諸佛成佛。

若布施有我,是眾生布施,說法有我,是眾生說法,忍辱有我,是眾生忍辱。菩薩忍辱,不見有忍辱的我,亦不見有辱可忍,若菩薩通達一切法無我,如來說名真是菩薩。

「無我」是什麼?無我就是無為法,有我,是有為法,無為就是法身,法身無我而無不我,法身無法而能生一切法,法身無為而無不為,法法無我,法法亦是我,未有一法不是自己,古人云:「天地與我同根,萬物與我一體。」無我,所以天地與我同根,無我,所以萬物與我一體,是故佛法不是消極,是積極。

上來幾段文是講證得法身,下文講以法身為體,從體起用。

須菩提,於意云何,如來有肉眼不。如是,世尊,如來有肉眼。

文中如來是指法身如來,法身無我而無不我,法身無法而出生一切法,故現出肉眼。

如來以肉眼見凡夫的境界,可以對機說法,對病落藥,無凡夫而不度;凡夫以肉眼修行成就,亦可見法身如來。

須菩提,於意云何,如來有天眼不。如是,世尊,如來有天眼。

法身清淨,可現天眼,以天眼度天人;天人以天眼修行,得見法身如來。

須菩提,於意云何,如來有慧眼不。如是,世尊,如來有慧眼。

慧眼是二乘人所具,法身如來亦有慧眼,見聲聞緣覺的境界,教化二乘人回小向大;二乘人亦以慧眼修行,見法身如來。

須菩提,於意云何,如來有法眼不。如是,世尊,如來有法眼。

法眼是菩薩所具,法身如來亦有法眼,以法眼見菩薩的境界,教化菩薩;菩薩亦以法眼修行,見法身如來。

須菩提,於意云何,如來有佛眼不。如是,世尊,如來有佛眼。

法身具有佛眼,見十方三世佛,三世佛亦以佛眼見法身如來。

若依華嚴經解釋,肉眼能見山河大地一切色,天眼見一切心,慧眼見一切眾生根機,法眼見諸法實相,佛眼見如來十力、四無所畏、慈悲喜捨。

傅大士另有一偈釋五眼:「天眼通非礙」,天眼不舍有障礙,山河石壁也不能遮障天眼;「肉眼礙非通」,薄如一張紙,也可以遮障肉眼,若凡夫修至六根清淨,亦可得天眼;「法眼惟觀俗」,俗諦指因果,不論是善惡的因果、有漏的因果、無漏的因果,都是俗諦,法眼能觀世間、出世間的因果;「慧眼直緣空」,慧眼只觀空,空即真諦;「佛眼如千日,照異體還同」,佛眼如千日放光明,照一切四聖六凡,惟是只有一個體,一體多用,「圓明法界內,無處不含容」,十法界內的眾生,佛眼無一不見,故云「無處不含容」。

六祖於五眼亦有註釋:一切眾生皆具五眼,但以迷心,不能出現,離卻迷心則五眼開明。念念修般若波羅蜜,初除迷心,是肉眼;見一切眾生皆有佛性,起憐憫心,是天眼;煩惱不生是慧眼;觀一切法,離一切執,是法眼;細惑永盡,圓明遍照,是為佛眼。

六祖的五眼註釋,與我本人所說的五菩提,有相近的地方:初除迷心,是發菩提心;見一切眾生皆有佛性即離四相,是降心菩提;煩惱不生,是明心菩提;著法心除,法法到彼岸,是出到菩提;細惑永盡,圓明遍照,是無上菩提。

須菩提,於意云何,如恒河中所有沙,佛說是沙不。如是世尊,如來說是沙。

佛示同人法,以肉眼見恒河之沙為沙。

須菩提,於意云何,如一恒河中所有沙,有如是沙等恒河,是諸恒河所有沙數佛世界,如是,寧為多不。甚多,世尊。

佛以天眼,能見恒河沙數的佛國土。

佛告須菩提,爾所國土中,所有眾生若干種心,如來悉知。

眾生是從妄想心而生,是故眾生也是虛妄,但妄不識妄,眾生不識妄心,若眾生識知妄心,眾生當下就能離妄見真,真心者,佛心是也。

如來有五眼,所有國土中,每一眾生種種心,如來悉知,無量眾生無量種種心,如來亦悉知,譬如大海種種波浪,大海悉知。

何以故,如來說諸心皆為非心,是名為心。

如來又知種種心皆為非心,猶如大海千濤萬浪,惟是波浪不知波浪即非波浪,只有大海知道波浪即非波浪,是故如來說識得諸心非心,是名真心,是名佛心。

如何識得諸心非心,名為佛心呢?本生心地觀經云:「如佛所說,唯將心法為三界主,心法本源不染塵穢,云何心法染貪瞋痴,於三世法,誰說唯心?過去心已滅,未來心未至,現在心不住,諸法之外,相不可得,諸法之內,性不可得,諸法中間,都不可得,心法本來,無有形相,心法本來無有住處,一切諸佛尚不可見心,何況餘人得見心法。」

佛說:「把心法作為三界主人翁,此話對否?」心的本源是清淨,不染六塵垢穢,不染貪瞋痴煩惱,無貪,欲界空,無瞋,色界空,無痴,無色界空;若識得心,三界都空,三界既空,心又怎可以是三界之主?

過去、現在、未來三世的法,有人說是唯心,過去心已滅,現在心無住,未來心未生,怎可以說三世諸法唯心?諸法之外,相不可得,內,性不可得,中間亦不可得,心的本源,無有形相,亦無住處,一切諸佛尚不見心,何況餘人得見心法。

心不動,就是真心,真心無相、無形、無住處,如何能見?心動,才見到妄想心,所謂「眼若不睡,諸夢自除,心若不異,萬法一如」。

所以者何,須菩提,過去心不可得,現在心不可得,未來心不可得。

「過去心不可得」者,前念妄起,瞥然已過,若追尋之,無有處所,了不可得,了不可得就是真心,但是真心亦無相,亦了不可得,若謂可得,真心卻又成為妄心。

既然過去心不可得,便應該沒有冤家,為什麼還有怨?因為我們還未達到「不可得」;既然過去心不可得,一切罪都不可得,為什麼還有罪?因為還未達到「不可得」,所以還有罪,若果了達過去心不可得,罪亦不可得,一切罪即時滅,但是我們仍然是「有所得」,所以罪亦有所得。所謂「了知業障本來空,未了應須還宿債」,了達「不可得」,業障空,未了達「不可得」,必須還宿債。

「現在心不可得」者,現在妄心無相,所以不可得,識得現在心非心,是名真心,但真心亦了不可得,若謂現在真心可得,真亦變成妄。

現在心亦不住,住則可得,不住則不可得,猶如流水不停,流水不可得,現在心剎那不住,剎那時都不可得。傅大士云:「依他一念起,俱為妄所行,便分六十二,九百亂縱橫。」我們的一念心,一剎那間有九百生滅,如何可得?生滅快得很,如何可以得到它?一彈指間有九十個剎那,一剎那有九百個生滅,「過去滅無滅,未來生不生,常作如是觀,真妄坦然平。」所以覓現在心了不可得,例如芭蕉,層層剝去,最後芭焦樹亦不可得;心亦如是,好像現在有一個心——善心、惡心、種種心——以般若波羅蜜觀之,最後,覓心了不可得,所以云「現在心不可得」。

未來的妄心亦是無相,亦了不可得,試尋一下明天的心,明天準備作甚麼?誦法華經?誦法華經的心在那裡?試觀一下,觀得清清楚楚;或者又觀一下明天過堂的心、明早上殿的心,觀之亦是不可得。

了此三心皆不可得,是名為佛心。

我們未曾識得自己的心,心在何處?不知道!在外?在中間?在內?不曉得!所以我們不識得心,心有多大?心從何處來?滅往何處去?都不知道。凡夫樣樣事情都聰明,惟是對自己的心不聰明,既不知道心的來處、去處,又云何識得心,所以下文云:「如來者,無所從來,亦無所去,故名如來。」

心是從無所來而來,從無所去而去,雖云是無所來而來,但是我們一定要見到無所來而來,才可以說「心是無所來而來」,若我們未見到心是無所來而來,又如何說心是無所來而來。

心是無所去而去,但必定要見到無所去而去之後,才可以說心是無所去而去。

有些人不明白,以為心有來處,心那裡有來處,不要覓心的來處,覓心無所來而來,這樣用功才對;心沒有去處,無所去而去,無所去而去就是心的去處,所以我們要識得心,若不識得心,永遠不能成佛,識得心,當下見法身佛,古人云:「若人識得心,大地無寸土,三界無別法,唯是一心作。」所以我們要認識自己的心——知諸心皆為非心,是名為佛心——把貪瞋痴的煩惱妄想心空掉,把是非人我的妄心空掉,非心之心,是名為佛心。

妄心滅,非心之心,是為真心,究竟是一還是二?

其實妄心當下就是真心,凡夫不明白,以為有一妄一真,其實即妄即真,即波浪就是水,不須要待波浪滅才見水,波浪當下就是水。

上來說「諸心皆為非心,是名為心」,波浪滅了才見水,妄心滅後才是真心;現在說「過去心不可得,現在心不可得,未來心不可得」,波浪當體就是水,不須要待波浪滅才見水,不須要待妄心滅才見真心,三心不可得,三心當下就是佛心,然佛心亦不可得,即妄即真,皆不可得。

所以修行不難,識得妄心非心,是名為佛心;三心不可得,即見法身如來。

識得心以後又如何,從心起修。

須菩提,於意云何,若有人滿三千大千世界七寶以用布施,是人以是因緣,得福多不,如是,世尊,此人以是因緣,得福甚多。

「若有人」,這個人就是識得心的人,了知三心不可得,亦了知「諸心非心,是名為心」。

若有人以滿三千大千世界七寶布施,布施為因,七寶為緣,「因緣所生法,我說即是空。」以因緣布施,空福有多大?東方虛空不可思量,南西北方虛空不可思量,是故此人得福甚多,遍滿虛空。

「因緣所生法,我說即是假。」假者,幻化假有之意,此假有之福,可以入俗利生,可以長壽,可以說法,可以修菩薩行、生淨土、生天,一一都是幻化,把這幻化的福,回向法界有情,皆共成佛道。既是假有的福,亦就是無定的福,可以求長壽、求聰明,若是實福,不會變,假有的福,如幻如化,可以自利,亦可以普利一切,故云「以此因緣,得福甚多」。

「因緣所生法,我說即是中。」中者,不落二邊:非有非無、非生非滅、非來非去、非出非入,是諸法的實相,是故實相的福不生不滅、不來不去,惟佛與佛,乃能究盡諸法的實相,實相的福,不可計量,故云:「此人以是因緣,得福甚多。」

須菩提謂,此人以是因緣布施,因緣即空,其福猶如虛空,因緣即假,其福幻化,所求如意,因緣即中,見諸法的真相,以實相福,成就佛因佛果,故云得福甚多。

梁昭明太子立此科為「法界通化分」,十法界都能通達教化,從文字上看,摸不著頭腦,但文義內詮法界通化。

昭明太子是梁武帝的兒子,他見老年人讀誦金剛經有困難,便把經文分科,使他們容易讀誦,他的分科到現在一千多年,依然被採用,可知道他的分科合情合理,合乎佛意,龍天擁護,是故流傳到現在,歷代開悟的祖師,也沿用其分科。

須菩提,若福德有實,如來不說得福德多,以福德無故,如來說得福德多。

布施的福本來很大,若以「可得心」布施而求富貴,那麼便是定實了的富貴福,但是沒有智慧、辯才,也沒有長壽的福;若求長壽,便是定實了的長壽福,然而沒有智慧、財富,定實了的福不稱為多福,是故如來不說得福德多。

「以福德無故,如來說得福德多。」以不可得心行布施,其福無相,無相福遍滿虛空,無相福亦是無定實的福,可以得富貴、智慧、長壽、辯才等等,是故如來說得福德多。

若了知三心不可得,無我,便不會求富貴、求生天、求長壽,應無所求而求,所以福德無定實,週遍法界,利益眾生,是故如來說得福德多。

須菩提,於意云何,佛可以具足色身見不。不也,世尊,如來不應以具足色身見,何以故,如來說具足色身,即非具足色身,是名具足色身。

上來無相福與法身和合,能現種種身,名為具足一切色身,俗稱應身,或稱化身(隨類化身),具足色身是應化身,應化身不是法身佛,法身無身,以法為身,清淨猶如虛空,不能以有形相之色身,作為無相的法身佛,是故如來不應以具足色身見。

色身空,即見法身,法身空寂,無色無身,即非具足色身,非具足色身的法身隨緣而現一切色身,是名具足色身。

色與相都是法身所現,色的體就是法身,色空就能見法身,心經云:「色即是空。」即色見法身,「空即是色。」法身又能現一切色。法身本來無相,若法身不能現色,誰人能見佛?華嚴經云:「佛以法為身,清淨如虛空。」凡夫肉眼見不到,惟有慧眼見色空,則見法身如來。

如來從法身現一切色,所以不應著色相,譬如明鏡,明鏡是像的體,明鏡本來無像,但能現一切像,若想認識明鏡,見像的時候,即像忘像,便能見到明鏡,若即像執像,便永遠見不到明鏡。

此段文是根據前文而來,前文謂無定實的福,週遍法界,能拔法界眾生苦,能與法界眾生樂,皆由福無定實故,是故應以何身得度者,即現何身而為說法,在天上可以現天王身,在人間亦可以現身,在龍王中現龍王身,甚至可以在幽冥界中現閻王身,可以在畜牲道中現獅王身、鹿王身,無定實的福,可以具足現一切色身,若是有定實的福,現了男子身,不能現女子身,現了女子身,又不能現男子身。如來無定實的福,應以童男身得度即現童男身,應以童女身得度即現童女身,應以長者身得度即現長者身,是謂具足一切色身。

須菩提,於意云何,如來可以具足諸相見不。不也,世尊,如來不應以具足諸相見。

法身如來無相,所以不應以具足諸相見,具足諸相的是應身佛,應現人間則具足人相,應現龍王則具足龍王相,應現天上則具足天人相,應現鬼身則具足鬼王相,既然法身無相,又焉能以人或天等的具足相而謂見法身如來。

若著諸相,便有能見的我,及所見的相,有能見的見分,所見的相分,見、相二分就是業識,業識就是無明,有無明業識便不能見法身如來,只有無明分分破,業識分分空,才可以法身分分證。

何以故,如來說諸相具足,即非具足,是名諸相具足。

法身無相,即非具足三十二相;法身非相而能現三十二相,所以法身名為諸相具足。

須菩提,汝勿謂如來作是念,我當有所說法。莫作是念,何以故,若人言如來有所說法,即為謗佛,不能解我所說故。

「作是念」即起心動念,起心動念則心有生滅,有無明才有生滅,如來破了無明,心無生滅,是故不會起心動念。心無生滅即無能所,無能所則不會作是念:我為能說,法是我所說,我有所說法。

凡夫說法,先動心念,是以生滅心說生滅法,凡夫以生滅心、能所心說法,所以認為如來亦以生滅心、能所心說法,故謂如來有所說法,即是謗佛,不了解如來說法之義。

須菩提,說法者,無法可說,是名說法。

如來以寂滅心契寂滅法,以無心得法,亦以無心說法,又何能以有心說法,若有心,只可以說生滅法,生滅法不是佛法,佛以無所得心證到寂滅法,又以無所得心說寂滅法,無所得心則無所說,「了見無心處,自然無法說」,所以無法可說,是名說法。

爾時慧命須菩提白佛言,世尊,頗有眾生於未來世聞說是法,生信心不。

由「爾時慧命須菩提」起,至「是名眾生」止,共有六十二個字的經文,不是由鳩摩羅什法師翻譯,羅什法師所譯的金剛經,根本就沒有此段文,魏朝菩提流支所譯的金剛經,則有此文。

唐長慶二年,長安慶善寺,有一位和尚名靈幽,突然暴亡,見有二使者帶他見閻王,王問他在世間習何行業,他說:「我常誦金剛經。」閻王立即施座,並請他朗誦,於是靈幽法師把金剛經背誦出來,誦畢,閻王說:「你的經文少了一段,猶如串花線不續,真本現在濠州鐘離寺石壁上。」

靈幽醒過來,把經過告知朝廷,朝廷於是下令把這段文加進羅什法師的譯本內,羅什法師稱須菩提為長老須菩提,流支則稱須菩提為慧命須菩提。

凡夫色身,以壽為命,諸佛如來以法為身,法身以慧為命,須菩提解空第一,深解般若,般若就是法身慧命,故稱慧命須菩提。

須菩提問:「可有眾生於如來滅度之後,聽聞如來上述的法身無法,能說一切法;法身無相,具足諸相;法身無身,具足一切色身,會否相信呢?」

佛言,須菩提,彼非眾生,非不眾生。

眾生不是有,亦不是無,故不可以說眾生是有,亦不可以說眾生是無,如夢中境,不能說有,亦不能說無。眾生如幻如化,不落有無,非有非無,就是中道。

何以故,須菩提,眾生眾生者,如來說非眾生,是名眾生。

眾生本來無生,五蘊和合,假名眾生,假名即是空,眾生空,即非眾生。

眾生無生,從緣而生,從惡緣,有三惡道的眾生生,從善緣,有三善道的眾生生,從小乘的緣,有聲聞緣覺的眾生,從利他的緣,有大道心的眾生,從慈悲喜捨的緣,有無上眾生。眾生無生,隨緣而有一切眾生生,是名眾生。

若眾生是有生,有生而生,就等於頭上生頭,無有了期。

法身如來無法而說一切法、無相而具足一切相、無身而具足一切色身,其道理就等於眾生無生,隨緣而有一切眾生,云何言眾生不會相信呢?

須菩提白佛言,世尊,佛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為無所得耶。佛言,如是如是,須菩提,我於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乃至無有少法可得,是名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

所得心盡,就是佛;無得,就是菩提。

古人云:「為學日益。」求世間學問要日日增加,越多越好。「為道日損。」求道要損煩惱、損妄想、損名利,外捨境、內捨心,拾無可捨,即得菩提。所以坐禪的人,不與萬法為侶,妄想空、身空、心亦要空。

妙高峰禪師在天目山閉死關,曾說了一首偈:「手把青秧插滿田,低頭便見水中天。」若想見水中天,一定要低頭才可以見到,「六根清淨原是道,退步原來是向前。」插秧時,向後退一步,才插一把秧,退兩步,插兩把秧,直至退無可退時,滿田秧都插好了。

所以修行求道,要退,不是向前,向前是所得心,「乃至無有少法可得」,直至退無可退,妄心滅處即菩提,就是證道之時,是名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

如來得菩提是無得而得,生滅心盡,不生滅心現前,就是菩提,故云:「我於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乃至無有少法可得。」若有絲毫少法可得,即有無明在,不名得菩提。

復次,須菩提,是法平等,無有高下,是名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

「是法」指菩提法,佛與眾生,同一菩提,在佛不會高,在凡不會低,古人講:「悟與佛齊。」故佛言:「是法平等,無有高下。」

菩提者,無有少法可得,故菩提是平等,若有一法在,便有高下之分,例如布施時,布施之法不空,便有高下多少之比較,不能稱為平等。

什麼是平等菩提?就是自性菩提,亦稱為清淨法身,在教下稱為真性菩提。

凡夫本來具足清淨法身,與佛相齊,只因迷而流轉六道,故名眾生,雖是迷了法身,但迷而不失,未曾失去法身,須假修行,而悟自己本有的法身佛,是故法身佛無有成與不成,只要你悟,悟則見性,是為真性菩提。

悟道之時,見菩提內人空法亦空,是故菩提無凡無聖,凡聖平等;無佛無眾生,生佛平等;無染無淨,染淨平等;是謂平等法身佛,是名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

以無我無人無眾生無壽者修一切善法,即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

只要把妄想空掉,乃至無有少法可得,即悟法身佛,法身清淨,無我相、無人相、無八萬四千塵勞煩惱的眾生相、亦無壽者相,以無我人眾生壽者四相之執,則離相見性,從性起修,修法身本具的慈悲喜捨、六波羅蜜等一切善法,從法身起修,修成無量功德圓滿,修德有功,性德顯現,成報身佛,是為「即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教下稱圓淨菩提。

須菩提,所言善法者,如來說即非善法,是名善法。

從性起修,修一切善法,不離自性,無相可得,故云「即非善法」,無相善法方能莊嚴法身,「是名善法」。

須菩提,若三千大千世界中所有諸須彌山王,如是等七寶聚,有人持用布施。

須彌山高三百三十六萬里,是山中之王;一三千大千世界有百億須彌山王,故云「所有諸須彌山」。以七寶積聚,高滿如諸須彌山王,持用布施,得福當然多,惟是有我布施,即有我來受福,是有漏福,福會盡。

若人以此般若波羅蜜經,乃至四句偈等,受持讀誦,為他人說,於前福德,百分不及一,百千萬億分,乃至算數譬喻所不能及。

讀誦得福,受持得智慧,以福助慧,得見法身妙理,見性後復為他人說,令他人亦得見佛性,見性成佛的福常住無漏,無窮無盡,七寶布施的有漏福與之相比,百分不及一,乃至百千萬億、算數譬喻所不能及。

須菩提,於意云何,汝等勿謂如來作是念,我當度眾生。

如來說法,眾生聞法後,自悟自度,非是如來能度眾生。例如父親只可教兒子吃飯,兒子自己食自己飽,父親不能代食代飽。

如來得法成佛,成佛後「說法」度眾生,不是佛「能」度眾生,若佛能度眾生,眾生不用修行。

眾生本具自性如來,所謂「本源自性天真佛」,但被五蘊蓋覆,迷了自性,惟是迷而不失,眾生未有失去自性,自性亦未離開眾生,傅大士云:「夜夜抱佛眠,朝朝還共起,起坐鎮相隨,語默同居正,絲毫不相離,如身影相似,欲識佛住處,只這語聲是。」如來說法,眾生的佛性聞法,自覺、自悟、自度。

須菩提,莫作是念。

佛以須菩提為例,須菩提從佛聞法,自悟、自證,見思惑盡,證阿羅漢果,不是由佛給予。

何以故,實無有眾生如來度者,若有眾生如來度者,如來則有我人眾生壽者。

如來實實在在無度眾生,是眾生自性自度;佛說法,眾生依法修行見性,見佛性後,是佛性度眾生,不是如來度眾生,若佛謂我能度眾生,則有我相,如來是度眾生之人,則有人相,有眾生可度,則有眾生相,度眾生入涅槃,則有壽者相,著了四相,如來自迷了。

須菩提,如來說有我者,則非有我。

既然如來無四相,為何佛經內,如來處處說我?如來所說的「我」是指:1、法身真我,真我無我;2、隨世假我,假我亦無我。

而凡夫之人以為有我。

凡夫執四大為我,執五蘊和合為我,其實四大五蘊無我,凡夫之人,以為有我。

須菩提,凡夫者,如來說即非凡夫,是名凡夫。

如來以佛眼觀,凡夫不是真實,若是真實,則不能捨凡入聖,既能捨凡入聖,則凡夫即非凡夫。六祖云:「心有能所,即是凡夫,心無能所,即非凡夫;有人我者,即是凡夫,我人不生,即非凡夫;心有生滅,即是凡夫,心無生滅,即非凡夫。」若生滅心盡,大事已了,是名了事凡夫。

須菩提,於意云何,可以三十二相觀如來不。須菩提言,如是如是,以三十二相觀如來。佛言,須菩提,若以三十二相觀如來者,轉輪聖王則是如來。

世尊欲令須菩提徹底離色離相,故佛問須菩提,可以三十二相觀如來否?

見屬眼,觀屬心,眼見心觀三十二相,世人著相,大多如是,故須菩提言,如是如是,以三十二相觀如來。

佛言,那麼轉輪聖王、帝釋天王,也有三十二相,則是如來,豈不是大錯特錯。

見有三十二相是著色,三十二相屬相,著色著相,不能見法身如來。

此乃教訓後代兒孫,修行時切莫著色著相,有些人用功得力時,見光見花,或見其他瑞相,便以為自己悟道,此乃修行相應的勝境,距離悟道還很遠很遠,不應著一切所見的色相,故禪宗大德云:「好事不如無。」

須菩提白佛言,世尊,如我解佛所說義,不應以三十二相觀如來。

須菩提聞佛如是說,即時改說不應以三十二相觀如來。

不著有便著無,是世人的常情,誰知執有執無,皆不能見法身如來,是故佛先破其「有見」而說偈言:

爾時世尊而說偈言:

若以色見我 以音聲求我
是人行邪道 不能見如來

偈中的我,指法身真我,可以作主宰,於一切法得大自在,不是指色身的我。

凡夫學道,一切都不應著,所謂應無所住而生其心,若心有住,即為非住於菩提,若不住於菩提心,焉能見法身如來?凡夫欲見法身,最重要是心無住,不住有亦不住無,有無俱不住,亦不起有見,不起無見,方可希冀。

若住於有,著色著聲,都是妄想,以妄想心修行,如蒸沙作飯,枉用功夫,故云「是人行邪道,不能見如來」。

修行第一個條件,切莫著有,即此著有之心,能生種種煩惱,能作種種業,能受種種苦,生死輪迴,無有了期。

現在的人,都是著色著聲,歌舞場中,燈紅酒綠,無始劫以來到現在,都是被色聲所迷,若以般若觀照,「色即是空,色性自空,非色滅空,空即是色,空性自色,非空滅色。」色空不二,即見如來。

色本無患,著者是患,我們應將著色著聲之心放下,遠離有見,不為一切物所累,如是修行,乃可希冀。

是知於相中觀佛、聲中求法,心有生滅,不悟如來意。

須菩提,汝莫作是念,如來不以具足相故,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

此文破空執。

凡夫不執有便執無,是故佛謂須菩提,莫如凡夫般作如是念:「如來不以具足三十二相得阿耨菩提。」故說此文。

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是最高無上之道,當然要具足相好才能得菩提,須菩提認為不須要具足三十二相證菩提,是著了無見,無見是斷滅,法身非斷滅,斷滅不見法身,「色即是空」,這種見解才對,「若見諸相非相,即見如來」,若離色而見空,無色而有空,是斷滅空,不能見法身。

所以佛謂須菩提,莫作如是見解,謂如來不須要具足三十二相莊嚴色身,就可以得菩提,佛是為免須菩提聞上來不能著色聲之有,便轉而著空。其實著空比著有更不堪,故經云:「寧著有如須彌山,莫著空如芥子許。」著有之人,雖不能了生死,但還會修福,得人天果報,著空之人,福慧不修,連人天果報也失,更何況得出世三乘的聖果。

若如來不修三十二相,得菩提時,一個相好也無,一如平常的凡夫,那又有誰尊重如來?

娑婆世界的人,以三十二相為最高圓滿,所以如來在娑婆世界,以三十二相莊嚴成佛,在華藏世界,世尊則以微塵相海莊嚴報身成佛,是故如來是具足一切相好才得菩提。

須菩提,莫作是念,如來不以具足相故,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

須菩提,汝提醒世人莫作是見解,如來不以具足相好的色身而得菩提。

就是悟道的祖師,也有相好:六祖的掌紋有個佛字;馬祖牛行虎視,舌長過鼻;五祖三十二相只欠七相;清涼國師有四十齒;虛雲老和尚常年不流汗,身無垢穢。如來因中,三祇修福慧,百劫修相好,然後才得菩提。

所以修行,不能著有,亦不能著空,例如拜佛,不能著有拜佛之相,但完全不拜佛便是著空,拜佛而不執著拜佛,「色即是空」,才可以悟道,若執著不拜佛而可以悟道者,那麼石頭可以悟道,虛空亦可以悟道。

須菩提,汝若作是念,發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心者,說諸法斷滅。

凡夫修行,重知見,知見不正,不能發菩提心,知見正,一剎那間發菩提心,知見要與菩提心相應,菩提心性空,故一切法不恒住世間;菩提心從緣而起,故一切法不會斷滅;如是諸法不常不斷,故誡諸法斷滅。

莫作是念,何以故,發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心者,於法不說斷滅相。

菩提心內,具足恒河沙稱性功德,用之不乏,取之不盡。六祖聽五祖說金剛經,至「應無所住而生其心」,大徹大悟,云:「何其自性本來具足(具足六度萬行,三身四智五眼六通),何其自性能生萬法。」

發菩提心後,從性起修,萬行齊修,萬德齊證,三十二相、八十種好、慈悲喜捨,莊嚴菩提心,是故發菩提心之人,於法不說斷滅相。

學道之人,不應著有,亦不應著空,中道現前亦不應著,若著中道,便是法愛,應無住而住,住於菩提心。

以色見聲求,落於常見,不以具足相得菩提,屬於斷見,斷見是撥無因果,常見落於生死,故修行應離斷常二見。

須菩提,若菩薩以滿恒河沙等世界七寶,持用布施。

菩薩有四種:

1、藏教菩薩——以生滅心修生滅六度,是謂事六度,此文中所說者是也。

2、通教菩薩——以無生滅心修六度,是謂理六度。

3、別教菩薩——萬行齊修,是無量六度。

4、圓教菩薩——事理圓融,一即一切,是無作六度。

此段文所說的,是初發心的眾生,有幸遠離斷常二見,可是滯於事相修行,以生滅心修六波羅蜜,但全迴向眾生,所以亦稱為菩薩。

持用七寶布施,有能持的我,所持用的七寶,布施於人,是有相布施,雖然全部迴向眾生,但以生滅心迴向,依然屬人天果報,不能到彼岸。

若復有人,知一切法無我,得成於忍,此菩薩勝前菩薩所得功德。

若另有一菩薩,布施時悟到一切法無我——一切法從因緣而生,因緣性空,空即無我;因緣即假,假亦無我;因緣即中,不生不滅,寂滅無我——忍可無我之理,得成無生法忍,證實相般若,行無相布施,是通教的菩薩。

理上功德,無相無為,勝過有相有為的事上功德,故云「此菩薩勝前菩薩所得功德。」

何以故,須菩提,以諸菩薩不受福德故。

菩薩無我,無我則無受,不但不受福,罪亦不受,罪福概不受,既不受人天福,則不受三善報,既不受一切罪,則不受三塗報,故菩薩不受六道輪迴,出三界,獲無漏之果。

須菩提白佛言,世尊,云何菩薩不受福德。

世人求福才修福,為何菩薩布施而不受福德呢?

須菩提,菩薩所作福德不應貪著,是故說不受福德。

菩薩所作一切福德,不是為自己,是為利益一切眾生,既是為利益一切眾生,自己便不應貪著,若生貪著心,則不能利益別人。

貪著福德,早已不利人;起享受的妄想,菩薩便入生死,則不能出三界,云何能度人出三界,更難證無生法忍。

菩薩不貪不受,離有離無,如是修行,得成於忍。

須菩提,若有人言,如來若來若去,若坐若臥,是人不解我所說義,何以故,如來者,無所從來,亦無所去,故名如來。

學經一定要前後理路貫通,但是理路最不容易貫通,惟是世尊一定是貫通了理路才為人說法,不會前後脫節,前文後理,必定有所關連。

上來不貪著果報,不受生死,放下三界,然後從行住坐臥四威儀中,識取根源去,所謂「諸行無常,是生滅法,生滅滅已,寂滅現前」,得成於忍。

須知法身如來,是無來去坐臥之相,若有人言,法身有來去坐臥之相,是人不解如來說法之義。

法身無來相——「無所從來」,到人間不來而來,來成正覺。

法身無去相——「亦無所去」,無去而去,示現涅槃,普利群生。

留意「無所從」,我們念阿彌陀佛,阿彌陀佛這一句佛號是從那一個地方來?大家不防觀一下,當觀之時,觀不到來處,但觀到「無所從」,在「無所從」之中,凝住十分鐘、半小時、一小時、甚至一天、多天,照顧「無所從」之境——無所從而從,從妄入真——妄想、煩惱,無所從來,妄想煩惱空,如是我相空、世界空、虛空空、山河大地空,「無所從」亦空。

即「無所從」就是功用,能夠消滅情識,情識滅盡,就能悟道。

念楞嚴咒亦如是,看一看楞嚴咒每一字音從那個地方來——「無所從」——半小時的無所從,一小時的無所從,世界空、妄想空、業障空、凡情執著亦空。

修行如何修?識取「無所從」,無所從而念佛、無所從而持咒、無所從而行路、無所從而坐禪、無所從而拜佛、無所從而布施、持戒、忍辱、精進,若有所從來,是外道法。

「無所從」,是從凡入聖的境界,是菩提路。

般若經云:「無生法無來無去,無生法即是佛;無滅法無來無去,無滅法即是佛。」是故法身如來無所從來,來無來相,法身亦無所去,去無去相。

所以悟道之人,借色身之假,修法身之真,如何借假修真呢?例如雪峰禪師悟道後,在寺內當飯頭,與大眾結緣修福;龍褲國師悟道後在大路邊施茶;六祖碓米供眾;都是悟到色身如幻,借如幻之色身,修無漏之福,而法身如如不動,無所從——無燒飯、施茶、碓米等事。

須菩提,若善男子善女人,以三千大千世界碎為微塵,於意云何,是微塵眾,寧為多不。須菩提言,甚多,世尊。

善男子善女人,於四威儀中,以般若觀照,觀照得力,照見世界空,碎為微塵,微塵為因,世界為果,一切世果,皆由妄念微塵所造,善妄念微塵造三善道的世界,惡妄念微塵造三惡道世界,「不動」的妄念,造四禪天及無色界天,五濁的妄念,造娑婆世界。

若碎大千世界,就可見到妄念微塵,亦可以知道這些妄念是善、是惡、還是不動。

坐禪的人,先空身體,當身體空時,無數的妄想立即湧現出來,但是般若的觀照力,令妄想起得快亦滅得快,好像水泡一樣,一冒上水面,立即又滅去。妄想微塵即生即滅,不能久住,若無般若的觀照力,一個妄想起,可以令我們打一個小時、甚至打一天的妄想,以般若觀照,妄念微塵隨生隨滅,根本就分不出究竟它們是什麼妄念,是貪、是瞋、是痴、還是善,只知道它們生生滅滅,就是因為這些生生滅滅的妄念微塵,障蔽了我們的慧眼,不能見自己的清淨佛性,若想見性,必定要一網打盡這些妄念微塵,妄念空,變為清淨微塵,就是我們的清淨心。

以般若力觀三千大千世界,碎為微塵,佛問須菩提:「是微塵眾多否?」須菩菩提答言:「甚多,世尊。」

何以故,若是微塵眾實有者,佛則不說是微塵眾。

妄想微塵雖然多,但不是實有,若是實有而不虛妄,佛則不說它們是微塵眾,既然妄念不是實有,那麼就是妄念如塵若沙的多,我們也不須要害怕。

所以者何,佛說微塵眾,即非微塵眾,是名微塵眾。

以般若觀之,妄念微塵無自性,無自性故空,空故「即非微塵眾」,妄念微塵空,轉為清淨微塵,故云「是名微塵」。

世尊,如來所說三千大千世界,即非世界,是名世界。

世界由妄念微塵合成,妄念微塵空,世界亦空,世界空,即非世界,念佛人若能空五濁世界,便見淨土世界,五濁世界空,佛國土便現前,是名清淨世界。

何以故,若世界實有者,則是一合相。

雖然世界是果報,亦不過合諸法而為一相,例如五蘊和合,故有眾生世界;四大和合,故有人體世界;父慈子孝一合相,而建立父子世界;兄友弟恭一合相,故有兄弟世界;朋友互相信任,故有朋友世界,禮義廉恥五常三綱和合,故有人類世界,鳥雁鴛鴦蜂蟻蛇蟲,各各和合,故有它們的世界。

悲智和合,是佛的世界,乃至出家人六和合,是僧寶一合相。

如來說一合相,即非一合相,是名一合相。

雖然和合一相,若見有和合相,即非和合,若不見有和合相,是名一合相。

例如人體,百骸四肢五臟六腑和合,但彼此不相知,不見有各別體,各各無成見,不見有百骸和合,即非和合,是名和合。

如來說一合相,以般若觀之,法法皆空,物物無性,彼此忘我,自他無執,各無成見,如水乳合,即非一合,是名一合相。

六波羅蜜是菩薩一合相,惟是布施即非布施,乃至般若即非般若,六波羅蜜即非六波羅蜜,不見有和合可得,證菩薩無生法忍,是名一合的實相。

須菩提,一合相者,則是不可說,但凡夫之人貪著其事。

一合相的理,就是諸法的寂滅相,本來不可以言宣,故云「則是不可說」,亦不可思,但凡夫之人,處處貪著事相,生種種分別,與法相歪,致令情生智隔,想變體殊,實際居在目前,翻作名相之境,涅槃變作生死,可悲可嘆,所以佛教眾生正知正見。

須菩提,若人言,佛說我見人見眾生見壽者見,須菩提,於意云何,是人解我所說義不。不也,世尊,是人不解如來所說義。

世人無正知見,無我中見我,無人而見人,無眾生而見眾生,無壽者而見壽者,以四見故,迷失正見,沉輪生死,不能自拔,故佛慈悲,說我見人見眾生見壽者見,以楔出楔,拔一切眾生的我見人見眾生見壽者見,所以佛問須菩提,如來說四見,如來心內有四見否,須菩提答:「不也,世尊,若說有,是人不解如來所說義。

楞嚴經云:「知見立知見,即無明本,知見無知見,斯即涅槃。」見而立見,是頭上安頭,就是無明本。

佛及眾生都有見,惟是佛見而無見,眾生見而有見,以有見便有無明。

有見即有相,有相便有執著,有著便有分別,有分別則起貪瞋痴煩惱,有貪瞋痴則造罪,一造罪便入生死受苦,以上種種,皆因見而有見,是故見而有見是無明本。

見而無見,無見,則無相,無相則無執著,無執著則無分別,無分別則無煩惱,無煩惱則不作業,無業即無生死,無生死就是涅槃,是故見而無見,斯即涅槃常樂我淨。

何以故,世尊說我見人見眾生見壽者見,即非我見人見眾生見壽者見,是名我見人見眾生見壽者見。

世尊說我見人見眾生見壽者見,以般若觀照之,我見不可得,不可得的我見,無我見相,當下是自己的佛性,是名真我見。

世尊說人見,以般若觀照之,人見不可得,不可得的人見,當下就是般若無漏智,本自具足,是名真人見。

世尊說眾生見,以般若觀照之,眾生見不可得,不可得的眾生見,本無煩惱,是名清淨眾生見。

世尊說壽者見,以般若觀照之,壽者見不可得,不可得的壽者見,是一切眾生性,本不生不滅,是名清淨壽者見。

須菩提,發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心者,於一切法應如是知,如是見,如是信解,不生法相。

若有善男子善女人發菩提心,於一切法:

應如是知——知一切法無我,知一切眾生皆有佛性。

應如是見——見一切法都是般若,無漏智性,本自具足。

如是信解——信煩惱本來空,解一切法不生不滅,法壽無量。

若能如是知、如是見、如是信解,則離四相,四相空,菩提心現前,即可發菩提心。菩提心內具足一切佛法:三身、四智、五眼、六通、六波羅蜜、十力、四無所畏、慈悲喜捨、三十二相、八十種好、紫磨金色身,菩提心內全都具足,具足已,更不必再生起三藏十二部的法相,故云「不生法相」,因為已經到家了,所以不須再生法相,所謂到岸不須船。

須菩提,所言法相者,如來說即非法相,是名法相。

諸法本來離名離相,諸佛為法安名,故有法相,相以表法,眾生依法相修行,悟道時,法相空,「即非法相」,是名真實法相,若法相未空,不名真實法相,悟道後,法相立亦得,不立亦得。

須菩提,若有人以滿無量阿僧祇世界七寶持用布施,若有善男子善女人發菩提心者,持於此經,乃至四句偈等,受持讀誦,為人演說,其福勝彼。

現在較量一下般若的功德,以世上最珍責的七寶與般若較量:

般若無為,七寶布施是有為法,有為法則有生、住、滅三相,布施是生,受福德的果報是住,福盡就是滅。

若有善男子善女人發無上菩提心,在菩提心內,執持金剛般若波羅蜜經,或只受持四句偈,時時觀照,起方便般若為人演說,令人得般若,般若福無漏無盡,自然勝以七寶布施的有漏福。

云何為人演說,不取於相,如如不動。

能說者,聽法者,及所說之法都是有相,但切不可取相,不取相即離相,離相即空。

如如不動者,表說法時,不以生滅心來說,亦不以希望心、好勝心、乃至不以任何有所得心而說,心空——前心空、後心空,前後心一如——就是如如不動,任運從容,隨緣演說。

簡單的說,不取有為,有為法空,當下就是無為,無為即不取於相,如如不動,是講金剛經的條件。

何以故

一切有為法 如夢幻泡影
如露亦如電 應作如是觀

金剛經示導我們修行,應從有為下手,有為空,即入無為,如何空有為?

觀有為法如夢——無明不覺故有生死,生死大夢阿誰自覺?祖師云:「眼若不睡,諸夢自除,心若不異,萬法一如。」一如者,無明夢醒也。永嘉禪師云:「夢裡明明有六趣,覺後空空無大千。」生死夢中有天堂、地獄、有人天、有餓鬼畜生、有三界,古人云:「大夢誰先覺,生平我自知。」自知者,徹悟也,人生眼前一切一切,何曾不是夢?聖人生死夢醒,所以不執著,因此無有是非憎愛、冤親人我等事,凡夫不知是夢,所以執著有是非、人我、憎愛等。

觀有為法如幻——幻指心識,經云:「心如工畫師,畫種種五陰,一切世界中,無法而不畫。」七佛偈云:「身從無相中受生,猶如幻出諸形像,幻人心識本來無,罪福皆空無所住。」由心識幻出男女老少、七寶樹林、蓮池花卉、山河大地,皆由心造成,一切如幻。

觀有為法如泡——泡指妄想,妄想如水泡般不真實,即起即滅。

觀有為法如影——影指業,無論善業惡業,罪業福業,如影隨形,歷劫相隨,形端影直,形歪影斜,若無形,便無影。

觀有為法如露——露指今生果報,無論是苦樂榮華,貧富貴賤,皆不長久。

觀有為法如電——電喻世智辯聰,如閃電一樣,靠不住,聰明不敵生死,乾慧豈免輪迴,枉用心機。

若能作如是觀,有為法空,無為現前,無為無相,無相則無取,無取即其心如如不動,就可以為人演說般若。

佛說是經已,長老須菩提,及諸比丘、比丘尼、優婆塞、優婆夷、一切世間、天人阿修羅,聞佛所說,皆大歡喜,信受奉行。

須菩提是當機眾,亦是發起眾,比丘、比丘尼、優婆塞、優婆夷是結緣眾,天、人、阿修羅、是影響眾。

文中一切世間是指有情世間,有情世間中,只有天、人、阿修羅三善道的眾生,才可以聽聞般若經,地獄、餓鬼、畜生,此等三惡道的眾生,罪業深重故,不能參聽般若經,若得聞般若經,即能出離三惡道。

當時法會大眾,聽聞般若經後,皆大歡喜,能信般若、能受持般若、能奉行般若;未發菩提心者發菩提心,已發菩提心者修菩提行,已修菩提行者證菩提果。

金剛般若波羅蜜經,解釋已竟。

 

南懷瑾:我在峨眉山閉關的經驗(重要的成就法門!)

1172516_610299175659201_478697180_o佛法是非常科學的實證,因此,大家應各走各的路,個人選定一門深入,至死不變。有人修念佛三昧,那還是依此修,有人持大悲咒習慣還是持大悲咒,有人念六字大明咒達到一心不亂,則還是念六字大明咒;或修六妙門、白骨觀,種種法門都可以,但是,大家不要變來變去。有人如果有其他信仰禱告,一樣的可以各走各的路線,選定一門。或者有人說:「我什麼法門都用不上路」,那你就用觀世音法門。

我現在講話的聲音與外面車水馬龍的聲音,大家都聽到了,但不要注意聽它;現在鞭炮聲也聽到了。鞭炮放過就清凈了,本來清凈的。這是最粗淺的觀音法門,馬上可以體會。不管是念佛也好,走任何修行法門,慢慢寧靜迴轉來可以聽到自己身體內部的聲音,不需做任何功夫。身體內部本來是有聲音的,為什麼大家聽不見?如果從事科學研究,人體血液的流動,心臟的跳動,身體內部音聲的震動,卻比一顆原子彈爆炸的聲音還大。老子說:「大音希聲」。宇宙運行的聲音很大,可是人們自己習慣了,反而聽不見。銀河系統聲音最大,我們人類也聽不見。連我們身體內部的音聲也是一樣聽不見。

什麼時候你才聽見呢?當人睡下去靠在枕頭上,還沒有睡著以前,你用手把兩耳朦起來,像包餃子把耳朵合攏起來,此時就聽到心臟血液流動聲音很大。搭乘飛機時的噪音或在戰場上炮彈爆炸的巨聲,拿手朦起耳朵,同樣比較容易與外界音聲隔離;那時,內在音聲就很大。但是,修持觀音法門的人,在靜態之時,可以聽到自己內在的音聲;即使在最熱鬧的地方,還是可以聽到自己內在的音聲。修持到此地步,身體上的轉化,可以到達相當的情況。慢慢聽自己內部的音聲靜下去,血液流動、心臟跳動的音聲都靜下去,靜到什麼程度呢?連身體內部的音聲都清凈了,那時會出現一種非常奇妙的音聲。順便告訴你們,當年我在四川峨眉山頂上閉關時候的經驗。

每當夜深人靜的時候,在峨眉山頂上,冰天雪地中,夜裡起來靜坐,萬籟俱寂,飛鳥亦無,清凈境界,如身游太虛中,安心自在,就像神仙境界一般非常舒適。而且常聽到虛空中天樂之音,非常美妙。因而想到莊子所謂「天籟之音」。莊子形容冷冷然、清雅悠美渾厚的音聲,那真是聞所未聞的天音。依我的經驗,現在雖在吵鬧的都市中,心靈一靜,天籟的梵音仍然可以聽到,與嘈雜的音聲毫不相礙。所以懇切希望諸位依此修觀世音法門,一定會有所成就

現在引用《楞嚴經》觀音圓通法門這一段經文,再加以說明。

【爾時觀世音菩薩,即從座起,頂禮佛足,而白佛言。世尊。憶念我昔無數恆河沙劫,於時有佛出現於世,名觀世音。我於彼佛發菩提心。彼佛教我從聞思修,入三摩地。初於聞中,入流亡所。所入既寂。動靜二相瞭然不生。如是漸增。聞所聞盡。盡聞不住。覺所覺空。空覺極圓。空所空滅。生滅既滅。寂滅現前。忽然超越世出世間。十方圓明。獲二殊勝。一者,上合十方諸佛本妙覺心,與佛如來同一慈力。二者,下合十方一切六道眾生,與諸眾生同一悲仰。】

二十五位菩薩,一一起來報告心得,現在輪到觀世音菩薩起立自述。先向佛頂禮,然後向佛報告說:「我現在回想過去無量數劫以前,那時有一位觀世音佛出現世間,我就在佛前發起求證自性正覺的菩提心。觀世音佛就教我;從聞、思、修(聞聲、思惟、修證)三個階段去修持,證入如來的正定三昧,(三昧就是三摩地音聲縮短的翻譯)。我從聞思修入三摩地。」他說:我一上坐,耳根清凈自然聽到外界一切音聲,乃至呼吸的聲音,對於這些音聲不討厭它,也不用心去聽它,第六意識不起分別,慢慢靜下來,自然聽到自己內在生理血液循環流動的音聲,再靜下來,忘記了所聽的聲音,就入與能聞的自性之流,忘去所聞的聲音之相。「入流亡所」,忘掉所聽的音聲,乃至於念佛的音聲都沒有了,內在的聲音也沒有了,外面的聲音也沒有,完全清凈到極點,再由這了無所聞的寂滅中進修,有聲與無聲動靜兩種境象,都瞭然無礙,卻一念不生。

我們耳朵聽到有聲音是動相,注意聽到「沒有聽到的」叫做靜相,動相與靜相都是生滅相對法,道不在動相與靜相上,所謂「動靜二相瞭然不生」。聲音來聽見動相,聲音沒有了聽到靜相;有時當我們很靜的時候,忽然又來聲音,馬上又聽到動相,動靜只是現象的不同。我們能聽動相與能聽靜相的,不在聲音本身,更不在內不在外,不在中間,無所不在,而心理卻明明白白,沒有動過。動來知道動,靜來知道靜,能知道動與靜這個沒有動過,生而不生,用而不用。如此再加以精進,能聞與所聞的作用功能,都渙然冰釋凈盡!能聽聲音的本題功能,以及所聞聲音的作用,不管動與靜,都渙然釋然,「盡聞不住」,你甚至於覺得超越跳出宇宙觀念的範圍,如此,再進一步就可以徹底明心見性,與形而上的道體渾合為一。

「覺,所覺,空;空,覺,極圓;空,所空,滅;生滅既滅,寂滅現前。」我們聽聲音後面還有能感覺到自己在聽的,那個覺性與所覺的聲音,能覺與所覺都空掉了,空的境界與自己大徹大悟的境界都沒有了,能所雙亡,盡聞無相的境界也無所住,空與覺性就渾然一體,至極於圓明之境。

「空,所空,滅」,能空與所空的現象也沒有;「生滅寂滅」,自然就滅盡生滅的作用;於是絕對真空的寂滅自性就當下現前。空去能生能滅的,達到渾然一體圓明道體,所以到此時,呼吸也停了。(呼吸法是練氣修脈的方法,它本身是生滅法。凡是生滅法都是現象,不是道體。在此告訴你們一個重要道理,我們念頭思想先動,還是呼吸氣先動?念頭動了氣就動了。一個人如果念頭完全不動,呼吸自然停止;呼吸停止的時候,身體本能也就完全充電貫滿。所以練氣功修九節佛風種種呼吸往來的修法是很笨的事,不能完全充電;真正充電的時候,念頭完全不動,不呼也不吸,就充電了。)

那麼,你把握觀音法門,慢慢向內聽聲音,達到一念不生,身體氣脈自然起變化,定力也增加了。因念頭完全靜止,呼吸不往不來,自然腿就容易打通。坐著舒服極了,不想下座,動也不想動了,坐上七天七夜又有何困難?到此時,形而上的道體自然完全呈現了,突然超越世間出世間所有的境界。十方世界立即洞徹圓明,(十方代表整個空虛宇宙)豈止是天人合一,完全圓滿清凈一體了。

這時,獲得兩種特殊勝妙的功能:上合十方一切諸佛,本元自性的妙覺真心,與過去一切所有成就的聖賢諸佛,心心相印,同具有大慈大悲的能力;下合十方一切六道眾生(天、魔、人、畜生、餓鬼、地獄),與眾生的心慮同體。故與一切眾生同樣具有悲天憫人的行止,不分上下。所以說,觀世音菩薩大慈大悲,「觀音菩薩妙難酬,清凈莊嚴累劫修……千處祈求千處應,苦海常作度人舟。」

我常希望女性的道友們,尤其用功不上路,智慧不開、福報不具足,求求最同情女性的觀世音菩薩。男性也一樣。古代禪宗很多位祖師,就以專心稱念「南無大慈大悲救苦救難廣大靈感觀世音菩薩」而大徹大悟。有這些先輩作榜樣,我們更應效法學習觀世音耳根圓通的修法。佛當時教導弟子,一般聲聞眾也都是聽佛的聲音而入道、證果。因為東方娑婆世界眾生耳根最為靈利,一切修法皆靠耳根而傳導,不管禪宗、凈土、密宗任何法門,都離不開觀音法門。尤其初步靜坐,必需由此入手。佛經叫「預流向」,準備證果向此方修;修成功了就叫「預流果」。不由此修,想成就道果,無有是處。

摘抄自南師《定慧初修》

這七種公司永遠做不大

這七種公司永遠做不大

1、格局小的企業

1999年2月,牛根生對孫先紅說:

我給你100萬的宣傳費,對誰也不要說。

先紅問:為什麼不能說?

牛說:現在總共籌到300萬,

拿出100萬做廣告,我怕大家知道後接受不了。

我就要一個效果:一夜之間,讓呼市人都知道。

於是1999年4月1日早上,一覺醒來,

人們突然發現道路兩旁冒出了一溜溜的 紅色路牌廣告,

上面高書金色大字:

蒙牛乳業,創內蒙古乳業第二品牌!

但在現實中,

許多老闆肩上扛著品牌大旗心裡打著小算盤,

樂於小打小鬧,希望以小的投入來獲得大的回報,

從沒想過以大的投入來換取更大的回報。

這實際上就是一種格局。

格局小的老闆,想的永遠是自己,

希望從一顆雞蛋中吃出黃金;

而 格局大的老闆,則能著眼於未來,

在大環境中定義自己的事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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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心態小的企業

俗話說:善弈者謀勢,不善弈者謀子。

許多企業之所以做不大,

就在於只謀子不謀勢。

謀勢就是定戰略,有了戰略,

路再長,總有一天會走到;

沒有戰略,走得越猛,死得越早。

置戰略需求於不顧,

希望用1分錢換來100元的效果的主,

很難走出窮的境界,

因為 佔便宜本身就代表沒有境界。

死摳一城一池,是活三年的企業,

因為它不抬頭看天。

東一榔頭西一棒子的,

是活三月的企業,因為它不低頭看地。

不看天,山雨欲來 渾然不覺,要被洪水淹死;

不看地,夜半懸崖大步流星,要被群山淹沒。

  

3、短視的企業

立竿見影、刀下見菜,是大多數老闆的想法,

當然這也沒有錯,

因為解決目前的生存問題是第一位的。

但是,生存問題屬於戰術問題,

而發展問題屬於戰 略問題,

解決生存問題必須刀下見菜,

但要搞定發展問題則需要細水長流最後水到渠成。

現實中,很多老闆都有短視心態,

以為整一個亮點馬上就能換回巨大的效 益,

於是一個活動搞下去或一期廣告,

投下去看到沒什麼效果就馬上停止。

其實這種想法並不正確,

因為品牌對於企業而言是一個長期工程和系統工程,

既要有獨特的個性,又需要係統的提煉及提升;

對於客戶而言,品牌又是一種認知識別和體驗識別,

他們需要你能記住你的特別理由,

因此也就需要你在訴求點上要堅持深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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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缺外腦的企業

曾有人說過這樣一句話:

在中國,資源第一位,機遇第二位,

能力第三位,學歷第四位,

不少老闆比別人做得成功,

就在於他所擁有的社會資源為他創造了部分條件。

而很多老闆之所以做不大,

原因就在於他缺少足夠的社會資源,

單打獨鬥當然也就孤掌難鳴。

說到社會資源,

很多人都會想到領導支持這個詞語,

其實這並不全面,

向領導、職能部門傳遞企業的正面信息,

獲得政策範圍內的支持,

這只屬於整合營銷傳播的一個方面。

除了官方資源以外,

能幫你快速解決一定融資困難的親友資源,

能為你迅速帶來人才的人力推介資源,

能為你出謀劃策充當參謀的智力資源、信息資源等等,

這些資源都會對你的發展壯大起著重要的作用。

這些都是企業的外腦。

想想看,那些做得成功的大企業,

又有多少企業沒有外腦、沒有顧問呢?

 

5、缺內腦的企業

一個好漢三個幫,

如果沒有一批能征善戰的下屬為你衝鋒陷陣,

老闆再厲害,也難以成事。

許多企業就面臨這樣的問題:

優秀的人招不來,有出息的人留不住,

剩下的看誰誰不順眼,為什麼會這樣呢?

員工願不願加盟公司、能加盟多久,

與薪酬福利、團隊氛圍、學習提升、辦事機制,

成就感,歸屬感、生活現狀等各種因素緊密相連。

目前,大多數的企業,薪酬福利都差不多,

關鍵問題是:老闆只看重行政管理與業績,

只關注你今天賣了多少、有沒有遲到早退,

至於思想管理、 技能管理、

狀態管理與團隊氛圍管理,

老闆根本就沒有這個意識,

最後員工技能得不到提升,

思想得不到引導,

越幹越沒勁,只好走人了事。

管理的表面化,

最終導致員工素質同質化,

做不大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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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用金扁擔挑糞的企業

從前有個小夥子,祖輩都是菜農。

小夥子每天挑糞去菜地澆菜,

從小習慣了這年復一年的活。

一天,他去菜地的路上在一棵大樹下歇腳,

坐在挑糞扁擔上,遠眺村裡大財主的那幢豪華樓房,

心裡突然有個夢想﹕有一天我要是像他那麼有錢,

我一定要打一副用金子做成的扁擔挑糞。

用金扁擔挑糞雖然有了財富有了金子,

但是挑糞的思維還是沒有改變,

因為他已經習慣了那種操作手法。

所以,很多企業看到別人有了馳名商標

就馬上去申請一個馳名商標,

看到別人開了一個自助火 鍋生意不錯,

於是就立馬也開一個。

有了這些金蛋蛋以後,

馬上把它做成一根金扁擔挑著以前的大便繼續前進。

7、需要預約的企業

中國的小老闆令人感動和尊敬,

在我看來,哪怕是開小飯館的小老闆,

也功德無量,令人尊敬,

因為他們為社會提供了更多的就業崗位,

貢獻了更多的稅收,開發了更多的技術。

他們多數才華橫溢、精明能幹、出身草根、

白手起家,其赤手空拳打天下的勇氣讓人佩服。

他們在資金與技術貧瘠的土壤中紮根,

在不利政策環境中破土,

在外資、合資品牌叢林中成長,

生命的頑強與堅韌讓人感慨與驚嘆。

他們熱情而富有理想,為了實現百年老店的夢想,

很多人起得比雞還要早,睡得比狗還要晚。

企業最大的瓶頸是資金!

然而,在你沒有實力之前要想獲得金融支持,

幹過企業的人都深有體會,

最缺德的機構莫過於銀行,

他們向來都是雨天收傘!

在尊敬與感動之餘,又難免有點兒心酸與不安。

因為很多小老闆都患上了這樣的毛病:

事業不大架子大、老闆不大 脾氣大,

自以為是,傲氣十足,

結果很多的機會就在這種需要預約的情況下喪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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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種做不大的老闆

據一些管理學家的最新研究,

發現有十種老闆,由於各方面的制約,

是很難將生意做大的。

1.:沒有大夢想的老闆

不想做出大成就的老闆,安於現狀,

對競爭沒有充分的認識,對機會不敏感。

商界往往是大野心的老闆做成了大公司,

安於現狀的老闆最後不得不因業績不良而關門或換行。

2. 沒有創業規劃的老闆

這種老闆不善於對自己的事業做中長期規劃,

往往在經營中浪費很多的資源,

或者讓人才流失,或者讓資源閒置,

所以他們的經營成本很高。

3. 不重視人才的老闆

對任何公司而言,人才比資金比資產都重要,

有了人才才可以做想做的事,沒有人才一切免談。

老闆最能幹的公司往往都做不大,

老闆不太能幹的公司,往往能做得很大。

劉邦和項羽就是最好的例子,

劉邦不能幹,所以他重用蕭、韓、張三傑,

項羽很能幹,所以手下能人都留不住,

都跑到劉邦那 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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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完全自己摸索,從不向明師請教的老闆

完全自己摸索的老闆,

在經營中就會要用很多的失敗做代價,

走了很多的彎路。

從而造成要麻信心不足,

要麻資源被浪費後沒有創業資金,要麻就是視野很小,

看不到機會和危機。善於向明師請教的人,

總可以少走一些彎路。

因為他站在別人的肩膀上,所以能看得更遠!  

5. 觀念保守思維不開放的老闆

看看中國發展的軌跡,越是開放的地方,

越是發展得快,越是觀念落後的地方,越是貧窮。

思維不開放的老闆,總是自己拒絕了很多的發展機會! 

6. 恃己之能從不學習的老闆

經常參加各種培訓的老闆,都是一些取得成就的老闆;

從不參加培訓的老闆,肯定公司業績不良。

為什麼?不學習觀念就要落後,思維就要保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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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畏首畏尾顧慮太多的老闆

風險與機會是均等的,

從不敢冒險的老闆,肯定是要失去很多機會的。

世界上的兩大公司,都是在風險的浪尖上走過來的。

果敢的企業家總是這樣想

「萬一我不做萬一我不投資喪失了機會怎麼辦」,

他們想的是「萬一成功了」;

有些老闆總是這樣想

「萬一我做了萬一我投資了失敗了怎麼辦」,

他們想的是「萬一失敗了」,

所以不做就沒有失敗,但更沒有機會成功!

8. 心思太細專做小事的老闆

把時間都花在小事上的老闆,

根本就沒有時間來考慮公司發展的大事。

有些老闆,充其量只是自己的業務員,

因 為他的主要精力都用在跑業務上;

有些老闆是救火隊員,

哪裡有問題就上哪裡,卻從不考慮如何才能不出問題。

這些老闆都很累,業績卻不良;

反過來看,那些 只專注於公司發展大事的老闆,

把小事放心地交給員工做,員工既有了用武之地,

就會長期留下來,老闆自己反而很輕鬆。

9. 從不做宣傳的老闆

營銷就是做廣告,越是多做廣告越是會做宣傳的老闆,

公司就會發展得快,業務就會做得多,

連少林寺都要用宣傳來推廣自己,

否則它哪有那麼多的香客和門徒?

埋頭經營的老闆還在滿足自己的客戶量還可以的時候,

卻不知已經有人做宣傳佔領了更大的市場份額!

10. 貪圖小利不講誠信的老闆

講誠信是需要付出代價的,往往代價很高;

但往往也因此帶來了自己長期發展的各種機會;

不講誠信,看似代價很低,暫時佔了很多便宜,

卻不知付出的代價更高,喪失了更多的發展機會。

做了很多年還沒有發展起來的老闆,肯定遵守誠信不夠!

如果你想要成為老闆

問問你…

1、每天你忙東忙西忙上忙下忙左忙右忙裡忙外,

忙到最後你雖然賺了點錢,

但你永遠沒有時間與自由。

你何時才能享受企業越強大,你越輕鬆?

你何時才能享受你離企業越遠,企業越壯大?

2、何時才能享受你做的越少卻賺錢越多?

何時才能讓團隊進一步,而你身為老闆退一步?

我可以跟你肯定一件事—如果你不解決,不跨過,

你的企業永遠只是一家三流的小企業!

你身為老闆絕對只是一個大業務員,大管家,超級員工。

你還想這樣下去多久?這樣下去會有怎樣的後果?

真正的老闆需要的是全局的系統思維能力,

不但要學會如何賺錢、更要學會如何分錢,

更重要的是要學會如何把錢收回來!

看懂了 第一段,你就知道 怎麼挑公司

讀懂了 第二段,你更知道 怎麼挑老闆

精通以上 2點,註定你也是個做大事的人囉!